“妈妈，你怎么还不睡啊？小影睡了吗？”顾星河放下包走过去接了杯凉白开下肚，这才引起了杨安蕾的注意力。

“她刚睡下。大冬天的，你少喝点凉水。”杨安蕾不赞同地蹙眉，却是关心一句后就没再说话了。

“知道了。”顾星河应了一声，又提着烧水壶特意去厨房烧了一壶水，因为手滑而弄出来的叮铛声在深夜中尤其突兀，顾星河只能在心里不断念叨着希望这声音别把邻居吵醒，要不然又得给妈妈添麻烦了。

出来时路过了妈妈房间，顾星河又往房间里多看了一眼。五岁的顾星影在床上睡成了小山丘，压根没被吵醒。

等水烧开的过程中顾星河又去洗漱了一道，再出来时杨安蕾依旧坐在沙发上出神，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在顾星河的印象里，杨安蕾一直是个很温柔但很坚韧的女人，做事有条不紊，吃过的苦比他吃过的盐都多。父亲出事的时候也是杨安蕾一手操办的葬礼，愣是在这样的打击之下在众亲朋好友面前一滴眼泪都没落下，甚至在亲戚们纷纷指责顾星河是杀父凶手的时候把顾星河藏在身后。

其实那时候顾星河都比杨安蕾要高了。

顾星河很敬重杨安蕾，即使他对杨安蕾的记忆并不多。

“妈妈，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顾星河带着一身热气走过去坐下，因为常年不住在一起，顾星河对于这个母亲甚至有些生疏，现在也读不懂杨安蕾的心思，只能去猜。

“没事。”杨安蕾身子一顿，立刻回过神来。

“怎么了？不舒服？”顾星河心里开始着急。

见顾星河一脸担忧，杨安蕾抬手揉了把顾星河的软发，笑着摇头，“真没事。你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就……就那样呗，学校的同学都很好，老师也没有因为我的打扮看不起我。”顾星河头顶着软毛巾，笑着说：他们还准备给我过生日，我生日那天要去民宿玩，可能得过夜，我先跟你说一声哈。”

“还替你过生日？”杨安蕾也跟着笑起来，“看来你近况很不错。”

顾星河突然有点害羞，想起在VIC那里赚到了不少钱，便又很想和杨安蕾分享喜悦。

结果顾星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杨安蕾硬生生的打断了。

“听你老师说你这次期中考了倒数，所以我在这里坐了一晚上。”杨安蕾叹气，语重心长，让顾星河的心也跟着渐渐打起鼓来。

“我……哪有人一次就能把以前的课程都跟上的嘛。”顾星河试图撒娇蒙混过关。

“都多大了还撒娇。”杨安蕾拿顾星河没办法，只能点点顾星河的额头，“今天晚上我仔细思考过了，即使是参加艺考，你这点文化分也肯定考不上。”

顾星河呆愣着，不敢说话。

杨安蕾继续道：“所以我打算明天问问你班主任，把你塞学校宿舍里去，不然的话你这样每天上下学浪费的学习时间简直太多了。”

顾星河：“……”

杨安蕾又说：“妈妈是为你好。我会让你班主任帮你找个单人间的，不会暴露。”

顾星河插不上话，只能可怜地垂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正好这时厨房里响起水开的声音，顾星河拔腿就跑，等到水稍凉了过后才熄了厨房灯从里面出来。

客厅里已经没人，杨安蕾已经回房间睡下了。

顾星河心里有点不舒服。

——妈妈都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这样的话，去学校宿舍还不如去陆月明家呢。

当天晚上顾星河又趁着陆月明还没睡，给陆月明把杨安蕾的计划倒了个干干净净。

翌日一早，顾星河给杨安蕾留了个便签，说他打算去同学家里住，理由是同学知道他的真实性别，他家距离学校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比在学校宿舍方便很多。最后还给杨安蕾留了陆月明的电话号码，让杨安蕾别麻烦班主任了。

中午午休时杨安蕾的电话就打来了。

当时他们正在网吧打游戏，铃声响起时陆月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看清电话号码后手便从键盘上挪开，又轻轻碰了下宸冶的胳膊，示意宸冶他们打游戏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