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陆闻着空气中惊悚的血腥味,就着隔壁那个倒霉小贼的惨叫声,坐在小板凳上喝了半杯茶。
不多时,王公公便小跑着到了宫正院,白陆对他有点儿印象,因为经常能在楚崖身边看见他,久了白陆也明白这人大概是楚崖的心腹。
看见王公公进来,白陆立刻扭开了头,避开对方的视线,但王公公还认出了他,连忙迈着紧密的步子走过来,“哎哟,这三更半夜的,公子怎么跑这儿来了?陛下知道了要担心的…”
王公公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俩字,白陆霍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握住王公公的手,就像是战士握住了可亲可敬的乡亲的手,他真挚的道:“同志,别跟楚崖说,我现在就回去!”
王公公老脸一红,“公子,男男授受不亲,折煞老奴了。”
耿队长凑过来在王公公耳边道:“公公,我们是在陛下寝宫的围墙上发现他的。”
他一说,王公公立刻就明白了,联想起之前白陆对陛下的态度,小公子这明显是要逃之夭夭啊,难怪不敢让陛下知道。
白陆见他不回答自己,心里有些急了,“你千万别告诉他啊,要不然我就死……”
“你说别告诉谁?”
随着这句话不轻不重的飘过来,白陆后背上顿时掠起一阵寒意,视线越过王公公的肩膀,白陆看见楚崖正在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从那阴沉的脸色和寒若冰霜的眼神看来,楚崖明显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还生气了。
白陆太了解这人了,楚崖为人沉稳,轻易不动怒,一动怒就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活阎王,对谁都能下得去狠手——参考船上那一枪。
白陆不由得有些胆寒,但他深知自己越害怕,别人就越欺负你,所以他从小就养成了心里越畏惧,表面上就要越凶狠的习惯,他狠狠的盯着楚崖,不肯在气势上退让半步。
王公公和其他人见陛下来了,都赶忙跪下行礼,楚崖没有理会他们,眼睛仍然不轻不淡看着白陆,语调平静得简直是诡异。
“说啊,别告诉谁?”
白陆咬了咬牙,恶向胆边生,脑子都没过一下就冲口骂道:“我说别告诉你怎么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腿长在我自己身上,难道去哪儿都要经过你允许吗?!这世界上只有我妈能管我,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最后一字话音刚落,白陆就知道自己彻底把对方激怒了,如果说刚才楚崖还只是有些生气,这会儿他的脸色就是已经阴森到了极点。
楚崖阴冷的视线就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的衔着白陆脆弱的喉咙,他寒声道:“你再敢说一遍!”
白陆不堪示弱,在激怒楚崖的道路上越战越勇,好像一时脑热起来就完全不顾后果似的,“再说几遍都行,我们之间没关系,你没资格管我!”
啪的一声,好像某人脑海中一直绷紧的理智那根弦绷断了,楚崖咬牙冷笑道:“你可能忘了,以现在的身份差距,我还真有资格管你。”
“沈出云。”
不远处的白衣男子上前一步,“臣在。”
“三更宵禁之后,翻墙出院是什么罪名?”
“回陛下,当以‘犯夜’罪论处。”
“该怎么惩治?”
“……”沈出云犹豫片刻,“回陛下,轻者杖责二十,重者…当场格杀。”
楚崖冷淡道:“那就按照规矩处置吧。”
白陆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恼羞成怒,“有病啊你们,夜里出个门都是死罪吗,楚崖!你这是携私报复!公报私仇!有种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场,赢了就放我走!”
楚崖连理都没理他一眼,直接看了看守在旁边的侍卫,“动手。”
杖责二十,还是当场格杀?若是别人,这样忤逆圣上,能诛九族诛到他二大爷邻居家的狗,但碰上这个极为受宠的公子,侍卫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应该选前者。
侍卫们说了声得罪,便利索的压着白陆的肩膀,把他的胳膊拧到背后,脚尖抵住他的膝窝,将他压得跪倒在地。
白陆气得火冒三丈,可惜力气小,怎么也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