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有消毒水的气味,还有白衣护士忙碌着来去的身影。
江莹住在一个双人套间里,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面目憔悴,看起来倒真有些饱经沧桑的样子。
在她右手手腕上,白色的纱布包裹住的地方,据说割了几道刀口。
“幸亏不深,”护士说:“有什么想不开的?家属劝劝吧。”
“谢谢您。”江随风小声道谢。
江莹自然不会自杀,这不过是她一贯手段的升级版而已,她怎么可能舍得死呢?
江随风坐在陪护椅上,安静地看江莹的面容。
果然,没过多久江莹就张开了眼睛,她的眸光转了转,最后慢慢定在江随风脸上。
片刻后,她又转开脸去,眼泪顺着眼角淌下去,在脸上留了两道湿痕。
“你还来干什么?”她说:“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为什么?”江随风问:“因为我进娱乐圈您就闹自杀?”
“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江莹反问:“从小到大我叮嘱过你多少次,怎么现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是不记得了,”江随风慢慢说:“只是长大之后,觉得您的话并没有那么有道理。”
床头摆着个果篮,江随风去跟隔壁床借了个水果刀,坐在那里垂眸削果皮。
他的神色平静而冷漠,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慌张愧疚的紧张感。
江莹侧眸看着他,被他面上的神色激得心底一凉。
如果说以前她就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么现在却是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这个孩子已经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隔壁病床上有许多人在探视,说话声将这边的动静掩了下去。
不一会儿护士进来,隔壁床的病人在亲人的陪同下去做检查。
病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江随风没等江莹说话,便自顾自地说下去:“从小到大您告诉我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明明是他对不起您,凭什么躲避的却是我们?”
“妈妈……”
“‘妈妈不想失去你。”江随风打断她的话,慢慢说:“这些话我已经听到麻木了,秦家找回来您不会失去我,这样您才会真的失去我。”
“您知道为什么吗?”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江莹,江莹没接,一双眼紧紧地盯在他脸上,仿佛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因为我就快疯了。”江随风的眸光很冷,带了些不太正常的笑意。
他将削好的水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把水果刀夹在指间转了转,像转鼓槌的那个动作。
锋利的刀刃将他食指和中指之间的指缝割伤了,鲜血顺出一点来。
他没在意,探手握了江莹受伤的那只手。
江莹心底忽然生出些恐惧来,想把手抽出去,可江随风的力气却显然比她的大得多。
江随风偏了偏头,细白的手指紧紧贴在江莹的皮肤上,触感冰凉。
他垂着眸子,轻轻浅浅地笑了一下,将锋利的刀刃贴在她手腕的纱布上轻轻划了两下,认真地问道:“您真的想死吗?”
那从睫毛下的目光几乎深不见底,黑黢黢的,有一种渗人的疯狂劲儿。
江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生怕他一使力就会割断自己手腕的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