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送他来的医院不是什么黑诊所吧?怎么所有的医护人员说话他都听得懵懵懂懂,口音忒重,一点都不城市化。
郑成安想动两下,让医生护士知道他醒来了,但他怎么使劲都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他能分明地感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肢体,就是无法操控它。
完蛋,他绝望地想,不会成植物人了吧?
简直比猝死还可怕。
这种植物人的日子他整整过了一个星期,中间他感觉到似乎换了个护士,刚醒来时是一个中年大叔型的,而后没几天就换了一个青年人,且声音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有种微妙的磁性,听得郑成安心里痒痒的。
这个年轻护士人很安静,每天就是定时定点地过来,但照顾起人却分外温柔,郑成安觉得享受极了,就是能让他睁开眼见见人就更好了。
就在他这样想完第二天,他觉得自己身上的重量轻了一些,喝药的时候能自主吞咽了,喝完药又攒了些力气,他努了把劲,一下便将眼睛睁开了,还故意从喉咙里发出些呻-吟声,好让面前的人发现自己。
刚醒来时对光线有些敏感,郑成安眯着眼睛看到面前是个俊朗的小帅哥,剑眉星目,眉心一点朱砂痣,在他朦朦胧胧的视线里莫名硬朗又妖冶,一双眼睛充满惊喜地看过来,竟让他的心脏猛然一缩,心跳乱了几拍。
“你醒了?”小帅哥开心极了,还没等郑成安眨巴眼睛,人就跑出去了。
郑成安的眼睛缓过神来已经好了不少,这一跑就看清了对方的身材,高挑、健壮,肌肉紧实精悍,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郑成安心底的小鹿撞死了又活了,他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等他能动了,一定要把小帅哥的联系方式要过来聊聊。
这么长在他审美点上的男人可不多了。
还没等他从沉迷色相的状态中回来,就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边跑还边喊着,“我的儿啊!你可终于醒了!”
这口音他已经听了半个月,刚开始觉得听不太清楚,听个两天就发觉这是他老家的方言,不过比家乡的土话更土了一点,所以他才没听懂。
如今熟悉了半个月,他也基本能把意思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之前他听到过有人在聊儿子啊、大郎啊什么的,但他没在意,以为是同病房的病友父母在聊天,可是这男人一扑,他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分明是喊他的啊!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呆滞了些,意图扑过来的男人停下了哭喊,有些不安地唤他:“大……大郎?”
郑成安彻底懵圈了:“啊……啊?”
他的嗓子能出声,但声音比较沙哑,加上他对方言不太熟悉,说起话来总是慢慢的,“你们……是谁?”
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那个眉心有一点朱砂的中年男人说:“我是你阿姆啊。”
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更壮实些的中年男子,男人说:“我是你爹。”
最后那个小帅哥声音轻轻的,似乎有些不安:“我……我是……”
越是紧张越是说不出来,小帅哥结巴半天,最后还是有朱砂痣的中年男人替他说了,“他是给你娶的冲喜夫郎,看来,冲喜还是有点用的,这不你就醒了吗?”
郑成安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屋里瞬间乱作一团,“大郎,大郎,你怎么了?”
“我的儿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阿姆你你你别急,我马上请郎中过来。”
屋里一阵兵荒马乱。
郑成安一直到了傍晚才醒过来,刚睁开眼他就被吓了一跳,床边坐着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手中捻着一根银针正要朝他扎过来,那银针泛着冷光,在郑成安惊恐的眼神中越来越近,恐惧把他的身体压迫到了极致,倏然突破了极限,在银针要扎上他脑门的零点一秒前,他呲溜一下贴到了墙上。
然后和银针男人大眼瞪小眼。
两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银针男人收回了手,把银针装回针包,郑成安紧贴着墙的身子立刻塌了下来,银针男人一乐,“你这小子,若是再晚一息醒来,这顿针你可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