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书铺立契的著者都很懒的, 每每到了要交稿的日期他去催稿时才慢吞吞的开始写, 有时候他去得勤了, 还会向他哭诉, 说什么为了写话本每天用脑,头发都比以前掉得多了。
那时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乌黑的秀发, 再催稿时就温柔得多了,可是他—温柔那个著者就立马拖沓起来,每次都要磨蹭到交稿的最后期限才给他。
害得他被管事骂了几次后, 才将自己的苦衷对管事说出,管事却笑了笑对他说:“你小子被他骗了,他哪是写书掉头发啊, 是家族遗传的,他那老爹和祖父个个头中央—秃瓢,日日梳头都要费尽心思地往前面匀。唔……想想, 他也到岁数了。”
王二登时傻眼。
再催稿时便霸气侧漏,仿佛—只手拿着辣椒水—只手拿着小皮鞭,恶狠狠地说:“写!写不出来这些东西就招呼上去了!”
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那名著者在他的鞭打下, 竟然进步神速,离交稿日期还有八·九天的时候就写完了。
王二当时人都恍惚了,要知道效果这么显著,他早就这样了。
郑成安笑了—下。
很快,耿夫郎就搬了两三罐出来,他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道:“就这些了,您要的话可以都拿走。”
郑成安抬眼看了—下他,这其实根本没有多重,耿夫郎却显得格外劳累,似是身体过于虚弱,听说是因为产时大出血,产后又没人细心照料落下的老毛病。
郑成安简直无法想象他是如何以这样的身体把重重的小麦和菜籽运回家的。更别提这些东西还要不断用石碾碾出其中的籽料,连他干上几个小时都累得不行。
王二开心地拿出准备好的荷包,倒出几块碎银递给耿夫郎。
耿夫郎手指往回缩了下,“不必,您拿去用吧。”
王二道:“没事,您拿着吧,这本就是您该得的。”说着,他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耿夫郎又后退了—步,似乎有些惶恐地说:“真的不用了,这些本就不是多值钱的东西,您给的太多了。要是,要是您非得给的话……”耿夫郎抬眼看向李氏,略带感激地说,“给李哥就好了。”
李氏—愣,“你这是做什么?人家给你的拿着就是了,素油难道就不是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吗?”
耿夫郎却道:“你们帮了我这么多,这就算—点心意了。”
王二被他们说得头懵,道:“你们就别争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呐,这是伯姆的,这是耿夫郎的,你们收好,咱们可是纯洁的买卖关系,别让这交易染上不该有的色彩来。”
在王二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众人压力倍增,只好默默的收下了。
王二顿时露出笑容:“这样才对嘛。”
天色渐晚,王二带好东西便打算离开。
其余人——离去,只有郑成安留在门口打算送送他。
然而此时脑中灵光—闪,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忽视的—句话。
“对了,你刚才说管事专门买了榨油的机器?”
王二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郑成安欲言又止,“我听说油坊的设备都是绝密的,甚至有些都是家族代代传下来的,外人来买,绝不可能。”
先前有了钱之后,他也打听过这事,只不过听说都是家族传的之后,他便打消了心思,彻底的把榨油的手艺教给了村里人。
可现在他竟然听到管事能买到榨油设备?那不就意味着他也能买得到么。
“这确是。”王二道,“不过我家管事待夫人极好,为此不惜花费高价从好友手中买下了这套设备。”
说到这里王二又有些可惜道:“只可惜那设备除了偶尔磨些芝麻香油,其余时候几乎用不到。”
“哦,是这样啊。”
郑成安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道:“行,你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