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看这是什么!”竹子从怀里掏出来几包用油纸包起来的宫外小点心,还有一只烧鸡油水很足。
“快吃快吃,我裹在怀里还是热乎的,别让它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撕下来一条肥嫩的鸡腿,塞进朝宋手里。
这烧鸡不错,味道闻着很香,应该是皇城有名的春华楼里的招牌。
朝宋伸手轻轻扫去了竹子头上的雪花,把肉又塞回去,神情柔和:“辛苦你了,但我现在不饿你吃吧。我去烧些热水,可以拿来暖暖手脚。”
竹子这人本来就有些粗枝大叶,见朝宋给他拍了拍头上的雪,就憨憨的低下头笑。
下一秒瞪大了眼睛,眼神委屈的看着人:“主子你可别不吃啊!你不饿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一阵风就给刮没了!”
“哪有那么大的风,”朝宋觉得好笑,眉眼间的冷淡融化了,像股股扑面的春风,柔软又干净。他站起身子,用一根带子把长发绑起来:“竹子你先吃,我去烧些热水。”
料子不是特别好的灰色长袍,腰封束起来,显得整个人越发的高挑清俊。绑起的三千青丝利落又干脆,袖子挽起露出两条玉臂瓷白。
两人相依为命久了,当然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在朝宋心里他们就像亲人一般在这异国他乡,但可能因为从小体弱的缘故,竹子总是包揽了所有的事,让他落个清闲。
见朝宋提着木桶准备去井里舀水,竹子啃着鸡腿,嘴边沾着亮晶晶油,急忙跟过去:“我来烧吧!主子去歇着,这外面天太冷了!”
“别,我总得做些事情。这冷宫里就只有我们,今生还不知能不能有机会出去,再也不是从前了。”朝宋拒绝了竹子,把木桶用绳子绑起来,扔进井里然后把水提上来。
那绳子是特别粗糙的质感,下面吊着满满的水,朝宋拉上来的时候有些吃力。
等水提上来了,他手心都磨红了,额头渗出点点汗来。
喘了口气,朝宋用手擦了擦汗,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看着竹子:“看,我这不是可以吗?以后要多锻炼锻炼。”
冷风嗖嗖,他们单薄的衣服抵御不了寒冷。竹子觉得手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红。
心底的郁闷无处宣泄,竹子觉得这世间真是不公平!他主子性子又好还才貌双全,怎么总是这样遭罪?哪有他这样的身份干这些活的。
再转眼看了看乌沉沉的天,和四周破败不堪的景象,他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抹干净,恨恨的嘀咕着:“……本来就是好人没好报!”
然后拔腿跑过去要帮朝宋生火。
“主子我来帮你!”朝宋拗不过他,最后两人一起烧起了火。
在这冷宫里,几乎什么都得自给自足。除了每天一日三餐的残羹剩饭,几乎没人会记得这里还活着几个人。
朝宋他们的水是院子里的井里的,他们的柴火是四周捡来的枯枝,还有破败腐烂的房梁。连引火的东西都是在后院荒芜的墙边拔的枯草。
天无绝人之路,但如果有些人不想让你活着,那日子才真的算是艰难。
火烧起来了,火红火红的颜色,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朝宋和竹子在地上蹲着,烤着火汲取温暖。
锅里的水哗啦啦的开始扑腾起来,沸腾的白汽让厨房里一片雾蒙蒙。
“……要是有碳火就好过很多了。”朝宋看着看着,眼前模糊,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温暖。
他摇摇头,知道那些是不可能,自己就不要再奢望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朝宋和竹子用烧开的热水泡了泡脚,整个人暖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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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越来越深了,逼近年关了,宫里越发的热闹起来,冷宫破败的宫墙被一片白雪皑皑覆盖,院内的红梅迎着风雪开了,娇艳的花瓣在枝头昂首挺胸。
是一份难得的高傲与清冷。
“……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宫墙内传出来,震落了一朵花瓣上覆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