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帝养的小宠狐狸有专人照料,数个婢子太监就围着个狐狸转,朝宋不喜欢被当成个宠物来逗弄,于是每次都灵活的窜出去让人好找。
婢女正在侍弄狐狸的窝,上好的毛皮干燥又绵软,窝做成个小床模样,金碧辉煌的。
她转身就没见了那道影子,慌忙的爬起来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小主子又不见了!”
狐狸快成一道白影了,在月下飞窜。朝宋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格外的烦闷郁结,像是有什么东西抵在胸口无处发泄般。
它踏着屋檐跃起,耳边呼啸着,柔软的毛发在风里飞扬。这样剧烈的活动仿佛让朝宋觉得快意了不少,它魔疯似的在宫里窜了几圈。
等实在是累了,它踩着脚下的琉璃瓦趴下来,尾巴耷拉着,粉色的舌头吐出来,喘着粗气颇有份奄奄一息的滋味。
“你这小畜生,莫不是有了疯病?”
月下这人吊着嗓懒洋洋的腔,仿佛带上了几分醉意,只是语言不怎么善良。
狐狸闻声抬了抬脑袋,碧蓝的眸子是说不出平淡,像是有人的情绪。
漂亮、稀奇,朝堇裕还觉得这小畜生挺神的呢,比那什么贵眷们养的稀罕品种猫招人喜欢多了。
朝宋抬眼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虽然乌泽国他在皇子中身份低微,并没有能近距离接触东宫殿下的资格。
可这一身张扬的红,除了东宫整个乌泽也没人敢穿了,这颜色就是身份的象征。
像郇国的朝服一样,其实平日里东宫也不是非得穿着朗烈的红色,可朝堇裕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乌泽国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东宫殿下除了红色什么都不穿,于是渐渐红色就变成朝堇裕的象征了。
偶见亲人,朝宋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它看了看皇宫另一边举着火把来找它的太监宫女们,准备就从屋檐上跳下去。
它是疯够了,再不下去那些人也该找疯了。
可还没等它有动作,朝堇裕就提溜着它的后颈把整个狐狸提了起来。
狐狸使劲儿蹬了蹬后腿,也没有挣扎开。
东宫殿下摸了把狐狸柔软的毛发,嘴角带着笑,也瞧见了那星星点点的火光队伍。
他扯了扯狐狸的耳朵,道:“哪位娘娘养的?小日子混的还不错。”
“不过,要不要跟本宫走,”朝堇裕手提狐狸伸了个懒腰,语气有些张扬跋扈:“这郇国宫里着实是没有乌泽快活啊,本宫认床得厉害,好不容易熟了睡了这么两晚,还硌得腰酸背痛的。”
朝宋知道乌泽国富裕,可也不知道乌泽国富裕到了这种程度。
郇国的皇宫已经是极为流光溢彩精妙绝伦的了,而供给朝堇裕休息的宫殿更是不会差。
可他却说,睡一觉硌得慌。
或许乌泽国真的富甲天下吧,可朝宋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小时候吃的也都是些残羹冷炙、稀粥馒头。
想着,狐狸又挣扎了起来,还准备转头在朝堇裕手上亮出牙齿威胁几番,可又是还没张嘴就被人一个巴掌给捂住了。
“想咬我啊?想得倒是挺美啊。”
朝宋很淡然的一个人,可今晚他觉得有些怒了。他实在是不太喜欢朝堇裕这种态度的人,再加上被人拿捏着后颈的感觉又不怎么好,整只狐狸都躁动起来了。
它挣扎的挥着前爪,发出不友好的呜呜声,后脚也不安分的蹬着,像是要脱离掌控。
可朝堇裕掐着狐狸的后颈很淡定,“要不你别挣扎了,你越是挣扎本宫就越喜欢,你如果乖顺些,说不定本宫还厌了呢。”
这油腔滑调的,朝宋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整个人都像是怒得要烧起来,狐狸碧蓝的眸子里也浮起了丝血色来。
浑圆的月亮挂在树梢,这种像是要燃烧的感觉朝宋猛然发现并不陌生。
骨髓像是在拉扯,它第一次化形的时候比现在难熬多了,只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恍惚忘记了。
今晚月圆,灵气会充沛些,也难怪他今日这么躁动和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