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儿子拆台,薛正景也有些失笑,不过他还是生不起气来,反倒有意识地将薛慈往身后藏点,绝口不提让赔礼道歉的事,“见笑。孩子脾气这样,家里宠惯了。”
蔺归州又被薛慈这个看起来不知多乖,没想到这般横行娇纵的小少爷气了下,当然不肯让步,“宠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宠法,今天的事,薛总还是要给个交代。”
薛慈被挡在薛正景身后,一半明亮灯光掩去,他身上被落下一道明暗交界的线。薛慈抬眼可见的,是成年男性的脊梁,站得很直,这般伸展开来,颇有保护姿态,像极他曾经在美术馆所见画作,被刻画出的父亲姿态,不算宽阔,但坚实。
薛慈曾渴望许久。
如今他看到这个背影,却也没想象中的那般喜悦,急不可耐。只觉这好似一个一触即碎的梦境,虚假至极。
“家里宠惯了”。
这种词汇对薛慈而言是极陌生的。
他不知薛正景,为什么会那般随意地说出这个词来。
薛慈近乎恼怒地想,宠惯了?倒是很会推脱撒谎,那他就不和薛正景客气,让蔺家人看看真正被宠惯是什么模样了。
薛慈微微踏出一步,虽仍在薛父身后,但身体却已探出大半,让人看见他环抱着书的手,还有微笑的唇,目光却冷冽落在蔺融雪身上。
他音量微高了些,故作出极娇纵不讲理的少爷姿态,语调缓慢,暗含嘲讽:“就是要打他。我把蛋糕送给他,蔺融雪不仅砸了,还想动手,我依样还回去,又有什么所谓?”
薛小少爷生的比在场其他人都矮些,所以他微微仰起头,能看清他清瘦身形,修长突出的锁骨。
他像是倨傲姿态,抱着手臂,弯唇说道。
所有世家小少爷,所受的教育都应当是谦让有礼,便是有争执,也会私下解决,端正气度。
薛慈受到这种心态的影响更甚。
他是薛家小少爷,却不得家主宠爱,更比不上薛大少的地位。他恪守知礼,擅长退步律己,许多次发生争执时,薛父先训斥的总是他,就算薛慈心中顶撞委屈,却总是自我反省许多次。
在薛慈看来,他刚才的话已经属于相当放肆任性的程度,抓住把柄便得寸进尺,伤人后又言语张狂,定然会惹的薛父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