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可放心。”居月勾了勾嘴角,将百里流清喝过的那个紫玉杯子拿起来,放在掌中把玩,带着一丝冷嘲的笑,“百里流清就算是神医也有他解不开的毒。”他的身体情况,没有人比自己了解。
其实钩吻的毒对于百里流清来说根本不足为患,自己要的只是让他更痛苦,只有这样,才能微微解除自己心中的恨意,冲淡对他的厌恶,只是这点他没有必要告诉宋帝,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太子,居月心中不屑,这江山最后怎会落在这种废物手里,宋帝真是老煳涂了,宋子珩无论怎么看都比他好上百倍不止……
他的真实想法自然不会像太子那样流露出来,宋帝并未看出异样,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不过,太子显然还是放心不下的,“父皇,回京都的重重关卡,按说他们绝不会如此顺利啊,怎会……”
听说三皇子和四皇子带兵回朝,没有人会比太子更为害怕,自小他就知道父皇独宠自己,所以对于父皇为了自己将三弟、四弟流放出去也觉得是理所当然,但是如今,他们竟然回来了,太子很明白若是自己落在他们手上,肯定会被他们抽骨剥皮的,肯定没有好下场,不说当什么皇帝,能不能保命都是问题。
“一定是逍遥侯干的好事。”宋帝语气深沉,这世上几乎没有钱办不到的事,一定是他沿途贿赂了官兵,若非因为他的缘故,自己也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
“父皇。”太子眼中闪过一道怨恨,语气惊慌,“那景澈我们不能留啊……不是说百里流清会杀了他吗?为何至今还在世上。”
虽然太子一向无能,这句话却说对了,宋帝眼中杀机连闪,这个景澈自己绝不能留!
他转而问向毒医圣手,“居月公子怎么看?”
“逍遥侯?”居月将手中酒杯放下,出声道,“陛下若是有所打算,需要用得着居月的地方只管开口。”
“如此,就多谢居月公子了。”宋帝并不是要征求居月的意见,而是已经有了决断,轻声道,“百里流清不愿对他出手,那就只能孤王亲自动手了……”
--
下了马车,百里流清直接进房,吩咐下去,“玄泰,给我备一株雪参。”
“雪参?”雪参性寒,并非一般的药品,能需要雪参的地方,只有……
“公子莫不是……”常年跟随在百里流清身边,玄泰对于医理也相当熟识,眼睛下意识朝流清手掌看去,当下大惊失色,“是钩吻,神涧谷的毒草怎会出现,是不是居月……?”
百里流清轻轻挥手,让他收声,“我累了。”
“好的,公子你好好休息,属下马上去办。”玄泰不在多问,立刻退下。
房中,一切如旧,一沓宣纸,文房四宝,紫毫笔静静的搁置在砚台上。
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只是没有那个会等在一边为自己研墨的人。
百里流清提笔,想到那道伫立在雨幕中的人影,清秀的面上涌起一丝苦笑。
笔锋游走在白宣上。
一道邪魅身影渐渐成型,洋溢着令人炫目的张扬和不羁,俊美的脸上的微笑可令万千少女意乱情迷。
景澈……
明明是向往自由的人……
然而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却也卷入这层层斗争中。
原本白皙如玉的手掌,如今青黑一片,放在白宣上,看的人触目惊心。
耳边响起少年痛心的话语,“你真这么想?”
心中某个地方忽然叫嚣起疼痛。
触动,又怎会没有?
也许不知道在何时起,那个笑的风流散漫的人就让自己记在心里。
只是,自己不能任性也……无法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