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呀,娘子~~”某人在后面不怕死的叫道,前面的白衣脚步却是更快了,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容颜,那低沉磁性又带着丝丝慵懒的声音,一路上依旧惹了无数人的注目,不少人都顺着他的身影去追寻他口中的“娘子”到底是何人。
锁定了目标后,脸上都流露出了惊异,他口中的男子竟然是个瘦削的白衣少年,也许不能称之为少年,他们既然戴了斗笠就说明不想暴露身份,即使是女扮男装也不为过,只是那宛如白莲皎月般淡雅清冷的气质实在是惹人注目,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有如此气质,打底不是南陵的人。
好不容易追上了百里流清,景澈故意将手中的玉佩往前一递,大声道,“给,拿着,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白衣少年只是站着,完全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这个态度显然也是在景澈预料之中的,他知道流清在生闷气,被人当做女人已经够郁闷了,自己还当众调戏他,唤他娘子,不过偶尔自己就爱这么恶趣味,抛了抛手中的玉佩,景澈语气遗憾,“哎呀呀,娘子不喜欢么?这可是为夫专门为你买的呀,要不咱们再去慢慢挑一个,姻缘玉可是好东西,娘子的桃花劫那么多,不挡挡为夫怎么放得下心呢!”
话音一落,手中的玉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斗笠下百里流清的脸色已经是青红交加,再不接过去,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他一样厚脸皮的,冷哼一声道,“不知道谁的桃花劫多。”
满意的看着他收下来,景澈摇了摇扇子,促狭的笑道,“吃醋了呀?你都收下了我的定情信物了,是不是也该反赠我一份呢?”
“没有。”
“哎,这么冷淡呀。”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景澈手中紫扇一合,出其不意的与流清贴的极近,伸手在他怀中一探,而后才退开,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块精致的玉璜。
“你做甚么?”没想到他会忽然拿走那块玉璜,百里流清神情一愕。
景澈理所当然的将玉璜收起来道,“这个就算是流清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了,虽然算不得甚么好东西,不过既然是你送的,那在下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这个不行!”百里流清冷声拒绝道。
景澈挑了挑眉,“为何?”
“这个玉璜不是我的。”这玉璜是当初顾晓天离开的时候留给他的信物,擅自转送,实在是有失礼数。
“那是谁的?”景澈不依不饶的追问,之前他就发现了流清身上的这块玉佩,正好趁此机会收过来,流清可是他的人,身上怎么能出现别人的东西呢!、
“你不认识。”说来话长,少年也懒得解释,况且他也知道解释了对景澈也没用,反而会牵扯麻烦也说不定。
这么敷衍的回答,顿时让景大少不乐意了,“你既然不愿意给我,那在下就暂且帮你收着,等你拿出了定情信物我便还给你。”反正现在想要拿回去肯定没戏,深知景澈本性,流清并未在多说什么。
兴国寺,人声鼎沸。
许是经过了战争,人们更加的祈望平安,来此焚香祈福的人比以往多了数倍。
面目祥和的佛祖脚下跪了无数的善男新女。
在那两道身影进来的时候,怀远方丈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不卑不亢,不敬不畏,他们的风华让周围的佛像都黯然了几分。
“阿弥陀佛,不知逍遥候与公子荏临,老衲有失远迎。”怀远方丈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上前迎接他们。
“方丈客气了。”百里流清淡淡出声,景澈陪在他的身侧,“我二人这次回来也是旧地重游,顺道来白云寺看看。”
早在他们前来的时候,就取下了斗笠,也算是对佛门的敬意,他们虽不信佛,却尊佛。
怀远方丈笑了笑,看着容颜与一年前一般无二的两人,忽然对百里流清微微躬身,行了半礼。
“方丈这是……?”景澈不解道。
“阿弥陀佛,这是老衲代南陵百姓谢过公子手下留情。”直着身子,怀远方丈面上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凝重,“之前南陵与东干开战,纯属帝王私欲所起,公子却在最后放了陛下和南陵军一马,避免了更大的流血牺牲,此乃造福百姓的善举。”
百里流清静然而立,话语平静,“方丈不必如此,是我应该做的。”若是可以的话,他并不愿这场战争的发生,一旦动乱,受苦受难的只会是百姓。
怀远方丈肃然的凝视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心中是深深的敬服,人一旦被欲望蒙了心,那便是拿天下苍生做赌注,置天下万千百姓于不顾,没有多少人如同百里流清这般运筹帷幄,把握有度,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只要他想,当日乘胜追击,南陵便会成为东干的囊中之物,可是他没有,“罪过啊罪过,若是所有人都如公子这般仁慈,这天下又怎会有如此多的流血牺牲呢?”
“方丈谬赞了,百里流清自知手染血腥,罪孽深重,当不起仁慈二字。”少年古井无波,白玉一般的绝美容颜流露出几分超然的淡漠,“天下之事,太过繁杂,非我所能操控的。”
一句话说的怀远方丈沉默下来,他发现百里流清变了,并不是容颜上的改变,而是在心,还记得初见之日,他曾为少年看过相,那个时候他眉间偏生冷锐之气,杀气过重,于己身有利无害,他深知还奉劝过少年信佛,以洗涤自身戾气,只不过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