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坐起来,见他还穿着单衣,立刻将床前放着外衣披在他身上,想想又将被子扯了一半起来将包裹的好似一个蚕茧,轻声责备道,“怎么醒来也不知道叫我一声,还穿着单衣不冷吗?”一面说着,一面手掌也立刻将少年握起来放在被子里,那温度冰冷的让人惊心。
“睡不着。”少年轻轻的回了他三个字,也不知道怎的,这一夜他睡得特别不安稳,梦见过了很多的人,死了的,活着的,走马观花一般一遍一遍的在脑中过,甚至还有许多上官浦的零碎画面。
在梦里,他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偶尔一个人去街上买药材,看见别的孩子抱着父母买的老虎布娃娃走不动路上,那小孩子笑容刺痛了眼睛,他想哭又想笑,最后却也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们汇入人流中,消失不见。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亲情对他而言是种很奢侈的东西,如果再不学的一身本领,他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他总是拼命的、不知疲倦学,再苦再累也没想过放弃,因为他没有依靠,他有的只是自己。
终于在十五岁学成,建立起了无水阁,那也是他那个皇宫中的父亲第一次正眼看他。
……
想想真可悲,若是自己没有这些本领,恐怕他连看也不会看自己一眼……
所以其实,他还是羡慕宋子珩的,至少宋帝最后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来向他忏悔,可是自己呢……?
“没事的,我在呢。”一具火热的身躯靠近自己,仿佛想要将温暖传递给自己。
景澈怜惜的揽着少年,“是不是因为上官浦?”
无论外人面前,百里流清表现的多平静,在他的内心总会有这么一道无法提及的伤口,景澈心中知道,却很少提及。
“是呀……”黑暗中,他听见少年轻轻的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苦涩与自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他,只是今晚做梦忽然就梦见了。”
虽然看不太清楚,景澈也知道少年正抬头静静的看着他,“你知道吗,其实他救过我一命。”
“是出生那日送你前去神涧谷吗?”景澈此前听檀机老人说过,只要再晚半天,流清就回天乏力了,就算是想想,他也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