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听了李存孝的嘲讽之言,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恼怒和不忿之色,好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般,仍旧冷静地挥动令旗调整大阵。
转眼间,又是六个三十六人的梅花中阵围攻挤压,形成一个一百九十六人的梅花大阵。
李存孝面无惧色,不消一会儿功夫,又将张郃这梅花大阵破了个完全。
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先前的轻松之色。
这个梅花阵大阵套小阵,如同江水奔腾生生不息,破了一个小阵却马上来了一个大阵,大戟士配合之间,攻守各任,层次分明。
他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铁打的,如此消耗下去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旁边按兵不动的苏烈也看出了梅花阵的厉害来,脸上的担忧之色更甚,太史慈和吕虔那边已经陷入混战渐显褪色,本以为李存孝可以大发神威破了大戟士振奋士气,现在看来,张郃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中最善用兵之人,便是执掌大戟士这等精锐作战也如此谨慎沉稳,全力施为。
李存孝从来不是狂妄自大之人,现在识得张郃阵法厉害,也不端着天下第一将的名头任由张郃摆阵了。
当下挥槊上前,一槊横扫而过,十多名训练有素的大戟士竟然当不得李存孝一击,纷纷吐血倒飞而出,连想防御一下都来不及做出。
如此神威一幕,顿时震得骑在马上的袁谭袁尚两兄弟浑身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遍体生寒。
袁军将士同样好不了多少,一个个面色剧变,噤如寒蝉。
他们现在才知道,认真起来的李存孝有多可怕。
张郃面露苦笑,暗想若是他军中由此等猛将坐于梅心压阵,又何惧兖州军临死反扑,只能在此慢慢地消磨兖州军战力。
不过他终究坚韧,很快就将心中复杂的想法全都压了下去,目光清明后,手中令旗连舞数下,阵阵生风。
瞬间,整个梅花阵全部发动,犹如大海涨潮,掀起一阵凶猛地波澜壮阔来。
战场上容不得丝毫的犹豫,冲锋一起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妄言撤退只会让燕云铁骑更加崩溃,没有人比田豫更明白这一点。
迎着滔天箭雨,燕云铁骑瞬间就被射倒大片。
战马哀鸣嘶嚎,这一刻人命如草芥,激射的利箭带起片片血花,妖艳的光芒让众人的双眼都变得更加猩红。
“全军突击!”
箭雨一过,田豫扬枪大喊,脸上的肌肉挤在一块显得分外狰狞。
瞬间,燕云铁骑纵马长啸,径直就朝太史慈和吕虔冲杀而去。
毕竟是河北之地最为精锐的骑兵,仿佛刚才倒下的兄弟和心中的迟疑全都是幻影,统统一散而空,剩下着只有疯狂杀戮和决绝向前。
太史慈面容坚毅,额头皱做一团,神色并没有多少慌乱,只等敌军近前,斩钉截铁一声令下,瞬间上千杆明晃晃的长枪齐齐刺出,一下就将冲锋在前的燕云铁骑刺个通透。
田豫见状仍旧不管不顾,几声急令之下,燕云铁骑开始发挥他们恐怖的冲撞能力,如同摧枯拉朽般,狠命催动战马结结实实地撞在兖州军的盾墙上。
“轰隆!”
坚固的盾墙一下就被冲出偌大的一个凹陷来,躲在后面的兖州军始料不及,连带着被猛地撞翻在地,还不待他们起身反应,眼前已是尘埃滚滚,马蹄急错。
长枪肆虐而过,血花弥漫之际,惨叫声绵绵不绝。
“这……”
太史慈欲言又止,他还是低估了燕云铁骑的威力,这些将士死得太窝囊了。
“吕虔将军,现在,是该我们上阵了。”
太史慈一字一顿,两手紧握着狂歌戟,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混乱的战场。
吕虔闻言,脸色一紧,没有说话,“唰”地将腰间宝剑抽出,显然是存了有死无生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