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脑子里一顿,很快就想起当初庞统设计俘虏袁尚时,他也被冉闵生擒,最终袁尚换了董鄂妃,他张郃却是被无条件释放的。
“那又如何,战场之上,大局为重,个人名声,何足挂记!”
张郃正要反驳李存孝,却发现已经大事不好,李存孝乘着他回想的时候,早已经挥槊冲出梅花阵了。
李存孝出阵之处,并非是苏烈大军所在之地,而是大戟士旁侧的城门斜梯。
不待众人反应,李存孝大步急迈,径往城楼上冲去,沿途阻挡者,尽被他挥槊打死扫翻。
“不好,李存孝要逃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等袁军意识到大事不好的时候,李存孝只留下一个跳城离开的决然背影。
霎时,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谁都没有意识到,李存孝竟然在大军和城墙的双重围困之下,从容脱身而去。
“枉为天下第一将,想不到竟是一个贪生怕死,背战而逃之辈!”
袁尚气得脸色铁青,气急败坏道。
这一次,袁谭阴沉着脸没有附和。
“哈哈哈,黄口小儿,岂知将军之智!”
苏烈爽朗大笑,道:“既陷城中,脱困渺茫,凭我兖州军风骨,岂会与你这般僵持推诿,早就背死一战,以正我军名!存孝将军从入阵一开始,便是为了借机脱身离去。只不过,这并非是你所言的临阵脱逃,而是我兖州军,竭尽全力,即使全军覆没,也要保吾主平安!”
如苏烈所言,兖州军的存亡在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他们更担心的是城外刘协的安危,此次袁绍全力施为,姜松独木难支,李靖威望不足,唯有李存孝脱身前往护佑,他们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兖州军何在!”
“战!”
苏烈沉声大喝,兖州军血眼猩红,强将悍卒热血沸腾全身,他们已经尽力保主周全,现在只需舍身一战,再无憾!
令旗挥动如风,大阵起伏如同海浪滚滚,只一瞬间,刚才还不温不火的梅花阵,马上就凌寒绽放,飘逸出摄人心弦的寒芒来。
身处大阵中间的李存孝比谁都更直接地感受到了阵法的变化,大戟士本就是天下少有的悍卒精锐,跟随张郃这等名将练阵已久,配合默契,绽放的寒气正朝着李存孝碾压而去。
李存孝古铜色的脸上神色严峻,目光如炬。
他不是有勇无谋的鲁莽之人,先前入阵,并非自负大意,而是借机窥伺张郃梅花阵的玄机暗藏之处,经过一番小阵中阵的试探,倒也有些心得,但要想诸葛亮、陈庆之那样谈笑间挥手破阵,实属勉强。
“军师破阵有军师的妙计,俺李存孝也自有俺自己破阵的法子。”
李存孝突然一笑,旋即禹王槊一提,不退反进,竟然直接迎着绽放而来的梅花大阵冲撞而去。
没错,就是冲撞,全力奔跑起来的李存孝如同一头发疯的壮牛,手中挥舞的禹王槊便是最尖锐锋利的牛角。
巨大的黑影刚入阵中,便是一道粗犷长啸响起,随即血花横染,十余狼狈的身影握着断戟倒飞而出。
李存孝越动越快,比两人还长的禹王槊如若臂使,横扫起来如同秋风卷过落叶,可怕的血腥之气马上就压过寒梅弥漫开来。
无论是骑马观战的袁谭袁尚兄弟,还是紧提的心难以放下的苏烈,都从来没有想过全力以赴的李存孝竟然恐怖如斯。
当初北海一战,李存孝凭一己之力降管亥数万黄巾,但到底是参差不齐的黄巾贼寇,如何能与张郃这训练有素的八千大戟士相提并论?
浪潮滚滚,起此彼伏,前赴后继,同伴的伤亡并没能阻止大戟士绞杀的步伐。
数杆散发寒芒的大戟汇成一束铁花,夹裹着风声凌空刺来,李存孝眼皮一抬,挥手一槊打去,铁花炸裂,大戟士身影颤晃,竟有些站立不住。
李存孝一击得手,正欲欺身上前杀个大乱,不料背后又是一阵尖锐的凉意,又是数杆大戟刺来。
反手一槊,铁花再次炸裂,李存孝身旁两侧,各有十余名大戟士马步上前,挥戟砍杀。
“好生无赖!”
苏烈气愤得低吼一声,张郃这梅花阵集众人之力鏖战李存孝不说,更是前突后袭无所不用其极。
大戟士汇力一击,也不管建功与否,立即撤退,马上就有新的大戟士填补上来。
李存孝仍旧是那个李存孝,越战越猛,却也越战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