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过,自己给他本就是一条充满刀光剑影的路,让他如何能走下去?
季也如猫,慵懒高贵,他怎会为了未知的结果而以身涉嫌?万一跌的粉身碎骨,那他又该如何自处?楚黎恍惚着,垂眸收敛,让人看不见神色。
众大臣见楚黎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样子,心里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有些胆小甚微的,什么都没说。但那些诸如谢恩这等,怀着目的的,届时应声附和。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不止为了小家,也该为了大家......”“中宫不稳,重则朝廷动荡......”“皇上该尽快绵延子嗣......”好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反正中心思想就一个:让楚黎立后,让楚黎生孩子,让楚黎纳妃选秀。
楚黎淡淡的抬眸,披靡的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众爱卿都认为朕该立后?”
地下静了一瞬,有些人没吭声,垂着头不说话。剩下近乎一半儿的人皆跪在地上高呼,让皇帝尽快落定中宫后嗣之事。
楚黎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往常阴阳怪气的笑已经收敛,漠着一张脸,眼神带着莫名的意味,“这本是朕的私事,却拿到朝堂上来说。且还有这么多大人关注着朕的后宫,朕......很是欣慰啊......江南水患,漠北大雪,豫中大旱的时候,朕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尽心尽力啊!”楚黎的语气骤然森然。
“如今为了朕的后宫之事,倒是齐心协力的很啊!”楚黎眼神如同万年寒冰一样冷,“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朕不知道?朕且明白的告诉你们,指望着选秀来一飞冲天的,趁早给朕歇了这份儿心!朕的后宫,可不是你们一飞冲天的登仙台!”
“赵甘棠!”楚黎冷着一张脸,吩咐道:“下旨,传朕旨意,自即日起,废除三年选秀的规矩。从今以后,再没有选秀这一事!”
话音落地,一片晔然,礼部尚书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皇上......废不得啊,这是......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啊......”“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楚黎冷笑,“就是有些人,企图攀着这个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妄图登天。今日朕便断了这条路!”
说完,不再管礼部尚书的哀求,睨着底下跪了一片的王公大臣,“至于子嗣......我朝并没有立嫡立长的规矩,向来都是能者居之。所以......谁说一定要是朕的子嗣了?宗室的人又不是都死完了,只要是姓楚,便是朕的后辈,皆有资格继承大统。朕不希望以后再听到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无稽之谈的话!”
这番话一出,金銮殿上一片死寂,众人眼中皆是骇然,忍不住的心惊胆战,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他不想立自己的儿子?要在宗室中选人吗?
这话一出,谢恩等一众酸儒的脸顿时青了。可能其他人听到的重点是皇上要从宗室中选聪慧儿以承大统。
但他们听到的确实楚黎这番话的意思是:他不娶皇后,不会生孩子!
换句话说,就是他非要季也不可!
堂堂一国之君,做出断袖这种违背世俗的事情也就罢了,甚至为了个男人不立皇后,不生子嗣!何其荒谬?!
若就这么听之任之,他们如何对得起十数年所读的圣贤书?
以谢恩为首的督察院等人脸上皆是带着怒色,嘭嘭磕了两个头后,怒声道:“皇上此言差矣,凤子龙孙岂是寻常孩童可比?皇家血脉何其尊贵?皇室后裔与生俱来便带着披靡天下的尊贵,是任何人都无法匹敌的,更何况江山社稷如此重任,岂能随意交付他人?若是出了纰漏,臣便是万死,也无颜面对先皇!”
谢恩话里话外就差明着指着楚黎的鼻子说他肆意妄为不顾后果,若是出了差错,楚黎万死难辞其昝!
楚黎自然听的清楚,明白他什么意思,他也并未动怒,而是慢条斯理的看着谢恩,眼神带着冷漠之色:“爱卿此言差矣。宗室与朕一脉相承,亦是皇家血脉,怎能说是寻常孩童?更何况朕也说了,能者居之,自然不会将这万里江山随意交付。必是慎重至极。就算如爱卿所言,万一出了纰漏,那百年之后,也自是朕下去给列祖列宗赔罪受刑,轮不到爱卿无颜面对先皇。”
楚黎也明着告诉他:就算出了差错,又关你屁事!
谢恩气的脸色铁青,吭哧吭哧的,众人生怕他一个不甚,再气昏过去。
不过好在谢恩的身子不错,虽然气的直打哆嗦,好在没晕死过去,晈着牙道:“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应当以社稷为重,儿女私情为轻,您这般......这般肆意,如何安定江山,稳固民心!如何让四夷俯首称臣!”
楚黎坐起身子,眼神森冷,语气寒冰:“谢卿,朕十五登基到如今七年。短短七年,你怕不是已经忘了当初是何等的内忧外患吧?当初北狄西戎联合进犯!东夷南蛮的不臣之心更是昭然若揭,是谁平定的四夷!北方大寒、西边儿大旱,南边儿洪涝,又是谁赈灾救民!朕敢对着列祖列宗说:朕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一点儿徇私枉法!没有一点儿自私自利!你是如何有脸来说朕没有以社稷为重?朕将江山视为儿戏的?”
谢恩脸色涨得通红,“皇上,臣绝没有要否认您的功绩的意思,但子嗣之事事关我朝千秋万载,决不可就这么轻易的下决定啊!而且……而且男女之情阴阳调和自古来之,皇上……皇上……断袖之情世俗不容,微臣恳请您不要一意孤行啊!”
楚黎被他这番话气笑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体会道,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告诉他:世俗不容,让他不要一意孤行!
一句世俗不容,就将他们二人之间尽数否决了。且不说楚黎偏执强势的性子,就是寻常人,也接受不了的。
楚黎甚至连嗤笑都欠奉了,从龙椅上站起来,双手撑在跟前的龙案上,微微探出身子,十二关琉冕微微遮住他锋利的眉眼,“一意孤行?那朕且告诉你......什么叫一意孤行!”
“传朕旨意,着内务府清点后宫,上至嫔妃下至秀女,尽数遣散出宫!若有想再嫁人的,便赏一封厚重嫁妆!若不愿嫁人的,也有厚重补偿!五日内!将后宫给朕遣散干净!一个不留!”
此话一处,满座晔然,谁都没想到,楚黎竟然肆意妄为道遣散了整个后宫!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只为了个男人?众人甚至都不敢相信以楚黎冷酷漠然的性子能为了一个人做出遣散后宫的事情来!
甚至是不愿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