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哥哥!”喊声几乎是撕心裂肺。

雪浪席卷一下又一下,凶狠地拍打嶙峋礁石,似吞噬一切生命的海兽,不给他人一丝活命的机会,对任何跌落它口中的,无论是岩石还是人,都要咀嚼得一干二净。

沈清川中枪了,不知道伤到哪里,在炸/弹引/爆那一刻,关泊雅死死地护住他,跌落礁石时,也死死地用手臂用躯体护住沈清川的头颅颈脖,关泊雅任凭一切碎石砸到他的后背,任凭一切嶙峋锋利如刀的礁石撞到他身上。

关泊雅跌落海中,还昏迷的前一刻,他放开了沈清川,因为他的脚边还绑着一袋子重重的石子,拖拽着他往海底下沉。

沈清川也顾不得身上的枪伤,从窟窿里溢散出来的血丝,分不清是他溢散到海水中鲜血多一点,还是浑身是伤的关泊雅多一点。

咸咸海水浸泡伤口,翻涌起的痛意让沈清川保持清醒,他不得不清醒。

沈清川拽拉着关泊雅的衣襟,浮到海面,攥取氧气,又被一个猛浪扑打过来,劈头盖脸地下来,似一只无形有力的大手要要把他摁下海面。

他负伤冰冷交错,感受到体力正一点点要被耗尽,他拽不起关泊雅,分不清脸上的是咸湿的海水还是冰冷冷的泪水。

沈清川深吸一口气,又潜下海水,给关泊雅渡了一口/活命的气,就憋着鼻口,潜下水用紧握在手中的匕首割断绑在关泊雅脚下的绳索,那一袋子石子缓缓地落入深入不测的海底,像是被一巨大张口的黑洞吞噬。

沈清川的肺几乎就要炸了,已经是到极限,失血失温,手在发抖,他拖拽着关泊雅往上游。

海面上漂浮着炸落一块浮板,不情不愿地随海波飘飘荡荡。

沈清川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是到达了极限,若他放手将关泊雅抛下,也许在凶横无情的大海中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他死死地拽住关泊雅的衣领,拼了命地往上游,可是海平面似乎很远很远,不到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却觉得游了好久好久。

抓住关泊雅就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可救命的稻草,他不肯放手。

任凭大海无情推波一次又一次,沈清川就如坚韧的柳条,他将关泊雅托举推上浮板,那一刻,他就像是失灵的机器,停止了运转,力气耗尽,随着海波缓缓下沉。

沈清川还妄想看一眼关泊雅,可海平面上浮着一道黑影,距离他好远,遥不可及,伸手也无法触及他的爱人。

纵然掺杂着万般心碎,关泊雅依旧是他心头的那一抹红艳的朱砂痣,血滴在心头就消散不了。

海水太冷,他有些留恋初遇关泊雅时暮春的阳光。

洁白如素雪的白衬衫被海浪轻柔牵扯,海水冰冷且温柔地清洗血迹,推着一波一波的柔浪托举住清隽青年,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与世隔绝。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让我缓一缓再写。

第191章

暮色苍茫, 树杈上挂的积雪也灰暗黯起来。

院子里下着紧密的大雪,风一阵紧似一阵搅碎雪,撕成散粒似雪珠子, 劈头盖脸地洒在黑瓦。

藤木早已枯死,攀附在影壁。

昨天下了一场冬雨, 屋檐挂着一条条冰柱,白晃晃的碎冰砸落在脚下, 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种阴寒生冷的可怖氛围。

屋子里没有点灯, 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这里一片死寂, 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 仿若一座枯败已久的腐败鬼宅, 到处充斥败落和森寒。

月光透过窗户菱格洒到房间的角落, 雪光映照, 只能微微看到一人的侧脸轮廓, 微末雪光照在他苍白如诡魅的脸上,此时他一脸哀容, 薄唇上的猩红好似从心头血涌出,干竭沾在唇上,和乌黑阴翳的眉眼明显对比, 惨烈妖异。

尚小楼浑身酒气, 他就是一抹被遗忘和抛弃的孤魂,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森寒和颓废感。

咔嚓咔嚓。

鞋子踩碎从屋檐跌落到地面的冰柱, 催生生,不能承受重力而被碾碎成冰屑。

陈副官受尚大帅的命令前来,屋子里没点灯,尚小楼不准有亮光, 唯一能微微照亮室内的就是挂在墙上的那一柄剑,雪光月光交汇,使得它寒光逼人。

陈副官在灰茫茫的房间内摸索,差点被横放在地上的酒瓶绑到,踢了一脚酒瓶,叮叮哐哐,连碰七八个空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