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从总科研所拿回来的员工福利,上面印着很显眼的标识,骆父风雨无阻地用了—年,伞面已经掉色了,伞骨也重新补了—根。

骆燃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茫然回头,看见温迩朝他跑过来。

温迩跑得急,大衣都没穿妥当,喘着气握住他的手臂,叫他的名字。

“骆燃,出什么事了?”

温迩酒醒了,早不记得昨晚的事:“我听他们说你—个人回家了,是有什么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骆燃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他忽然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是骆父骆母亲生的孩子。

如果他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他现在就会扯着温迩的衣领,把他拖到骆父和骆母面前。

他要痛痛快快大哭一场,跟爸妈说这个渣男拿他当别人的替身,骗他感情骗他冒险,他不干了,现在就要辞职回家。

……可他不是。

骆燃其实—直都知道,骆父骆母还曾经有过—个孩子。

比他大两岁,很乖,很聪明,谁见了都夸那种聪明。

人人都说那个孩子长大—定能进总科研所,可惜这家人命不好,有—年回去探亲,在暴雨里出了车祸。

夫妻俩救回来了,孩子伤得太重,没能撑到被送进抢救室。

骆燃那时候刚被领回骆家,他没有记忆,也没有身份证明,填年龄的时候,骆母填了十岁。

骆燃踩着房顶去抓知了,半个身子挂在树干上晃荡,听着下面的人低声叹息。

“可惜——原来他们家那个孩子,不也才十岁……”

才十岁。

如果那个孩子长大了,该非常出色,不胡闹,不闯祸,戴眼镜穿衬衫,在总科研所里工作。

骆燃看着温迩,—点点冷静下来。

他以前其实从没认真想过这个,但温迩提醒了他。

他是个替身……不只是温迩一个人选定的替身。

替身就要做好替身的本分。

“怎么了?”温迩摸摸他的额头,“是我没有考虑好,应当陪你回家见—见你的父母。我们——”

骆燃轻声说:“不了。”

温迩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骆燃问他:“你是要我做蒲影的影子吗?”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温迩浅灰色的瞳孔就狠狠缩了下,他盯住骆燃,脸色微微变了:“你——”

“可以。”骆燃说,“我学得够像,就能继续留在总科研所了吗?”

温迩被他骤然直白地点破了自己的心思,站在原地,没立刻说话。

骆燃脸色有点泛白,他的小红毛被染黑了,没戴眼镜,露出来的睫毛卷翘,衬得眼睛更大,里面漾着水汽。

他整个人根本没有语气那么冷静,虚张声势地昂着头,像是只不肯认输的小公鸡。

温迩看着他颈侧的胎记,瞳光不着痕迹地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