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唐可脖子上那把匕首,警惕到了极点。他浑身紧绷,想着一旦谢延敢有什么动作,他要怎么救下唐可。
此时的唐可浑然不知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也不在意那把匕首,只是低头玩着手中的蜡烛,跟平时得到新玩具时一样,小脸红扑扑的。穆溪突然陷入了自责,重生之后他就没怎么好好教导唐可,经常一远行就是一两个月。倒是唐可每次一听说他要回来,就跑到大殿门口守着等一天,远远地一见他就冲过去抱着他不肯撒手。
前后两世,明明他是唐可的师父,明明唐可只是一个字都认不全的小毛孩,但有时候反倒是唐可来照顾他的情绪。尤其是重这几年,在他拒绝了穆啸天,说他不愿做少掌门后,整个不二殿都在议论他。因为这件事,他在石水堂里跪了三天,出来时是唐可在后山等着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把他搀了回去。他记得那天,疲惫中隐约听见唐可用奶声奶气又愤愤不平的声音念了一路。
“师父,你不要听他们的,你不想当掌门就不当!当掌门有什么好的?”
“以后师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师父,如果我能快一点长大就好,这样我就能帮你打他们!”
……
周南掌心的温度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再次屏住了呼吸,目光没敢离开那把匕首。
谢延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心中对他的顾虑一清二楚:“若是不想这小孩受伤,你们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伤害他对我也没有好处,我只要带着这煞明狼出去。”
周南接道:“出去了,然后呢?”
谢延停了停,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让煞明狼进来,吃了周非扬,完成了你师父交代的任务。”对方越是不安,周南的语气就越是平静,“可就算现在煞明狼醒了,你觉得你出得去吗?”
“我若出不去,唐可跟我一起死!”
“你就没想过,无衣这次让你进来得目的?”
谢延顿了顿,眼神里的光晦涩不明:“你别拐弯抹角,小心唐可还在我手上!”
周南没理会他的威胁:“你不是没有想过,这一趟进来凶多吉少,但是你因为在空界犯了大错,想以此弥补,重新获得无衣的信任。”
谢延被揭穿,有些气急败坏:“你闭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在空界要不是那个周非扬捣乱,我也不会失败!”
“杀人杀鬼的都是你,你在我的地盘犯事,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周南却依旧是不紧不慢道,这让谢延更加乱了阵脚。
“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这里可是不二殿,是人界!不是你说了算!”
“没错,不二殿我说了不算,这我明白,而且无衣也明白。这就是为什么他明知道我在塔里,还故意让你带着煞明狼进来找周非扬。因为他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你抓回空界,还不如给我做个顺水人情,主动把你送过来。”
“你们够了!别在我面前说我爹!”常之恒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又气又急,“什么空界?谢延,我爹让你去做什么了?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懂什么!”谢延突然转头,瞪着常之恒吼了一声。
常之恒看着谢延狰狞的表情,又是一愣:“你不是说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为何瞒我?”
“瞒你是师父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那……那他让做什么,你也不能是非不分啊。”
谢延移开了视线,故作漫不经心道:“呵,你生下来就有人为你铺好了路!你不用努力,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处处觉得低人一等!我跟你不一样,我没那么好的命……”
“什么低人一等?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觉得你低人一等了?”面对谢延的情绪,不知为何,常之恒反倒冷静了下来,“谢延,你听我的,不要冲动,先放开唐可。不管爹逼你做了什么,一定不是想害你,你跟我出去,我带你去向我爹问清楚……”
“还有什么好问的?我跟了师父那么久,从不曾质疑师父。”谢延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圈有些发红,“自从师父把我从山下捡回来,给了我安葬我父亲,还认了我这个徒弟后……我就发过誓,今后师父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常之恒眼神缓了缓,转言道:“所以你看,我爹是关心你的,他不会害你的。他让你进来,也让我进来了,而且都给了我们平安符,保证我们不会受伤。”
谢延眼神一变:“平安符?什么平安符?”
“就是可以在这镇妖塔里避祟的平……”常之恒突然顿住了,意识到了无衣可能只给了他平安符。
“师父给了你平安符是吗?”谢延眼中似笑非笑,“也是,你是师父的宝贝儿子,怎么能让你冒险。看来……是真的让我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