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子濯最想干的是什么呢?
以前肯定是振兴门派,统一凌霄,重新恢复以往的盛况,而如今他的愿望应该不会仅止于此,或许更高,更远。
比如……飞升成仙?
不过魔魇罪孽加身,不被雷劈死就不错了,如今的何子濯,还有这个资格吗?
舒令嘉这样想着,忽然又记起来另外一件事,问道:“对了,心宗和气宗真要合并门派,然后由周掌门掌理吗?”
景非桐笑道:“假消息,骗何子濯的。”
舒令嘉嗤地一声:“哼,我就知道你心眼多!”
景非桐笑着拍了拍他的腰,也不辩解,只说道:“说实话,心宗和气宗已经分离了这么多年,出了招式之外,心法不同,门规门风也都有了差异,以后还会越来越大。双方的实力相去不远,哪边都不愿意低头,我早就觉得,其实倒不如各立门户比较好,拖着有什么意思?”
舒令嘉沉吟道:“但气宗已经没有合适的人了,这样下去,迟早要成为一盘散沙。”
景非桐抬指冲他一点,说道:“你忘了?”
舒令嘉:“?”
景非桐:“殷宸。”
何子濯的四名徒弟,一个死了,两个离心,并且是魔皇之子,还剩下一个殷宸,虽然性格略有些倔强冷傲,对掌门之位也不感兴趣,但他出身帝王之家,还确实就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
舒令嘉被景非桐提醒才想起这个师弟。
之前他和洛宵识破了何子濯的真面目,先后离开凌霄山之后,舒令嘉曾经给殷宸传了消息,提醒他谨慎提防何子濯,而后两人各有要事,就未在见过,也不曾联系。
这时候景非桐一说,舒令嘉想了想,说道:“他这一阵似乎一直在殷国当中,帮助国君对抗怪病,只怕是尚且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先提前告诉他一声吧,也好有个防备。”
景非桐看着舒令嘉拿出一张传讯符,低头在上面写着什么,知道他就算对何子濯失望,但对于气宗的情分肯定还是有一些的。
曾经也为之争光为之骄傲的门派,即便不再是当中的一员,也不可能希望看到它败落。
心中忽有一丝怅惘,景非桐问道:“你很想让殷宸当掌门吗?”
舒令嘉道:“他肯定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当不当随他罢。我不劝。”
他将给了殷宸的传讯符送出去,低头一看,发现景非桐正仰着头定定看着自己,窗外的月光和斑驳树影在他面上变换莫定,显得神情有几分奇异。
舒令嘉一怔,道:“怎么着?”
景非桐道:“没什么。我只是听你说这些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他抬起手来,轻轻捏了一下舒令嘉的脸,微笑道:“我们小嘉长大了。”
舒令嘉一怔,转过眼去,却见景非桐目光当中情意绵绵,似带着无限温柔,一时间,仿佛连窗口带着桂花味的夜风都温软起来,令他的心跳也仿佛变得缓慢而沉重下来。
舒令嘉顿了顿,方才开玩笑道:“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景老爷子,今年多大岁数了呀?”
景非桐失笑,说道:“那自然是不如舒公子这般,正当青春好年华的。人岁数大了,就总爱想想过去的事。”
他微微一顿,目光有些悠远:“先前在西天的时候,师尊的弟子只有你我两个人,同进同退,同吃同住,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我以前总喜独处,后来才发现,原来身边有个人竟然是那么好的事情。”
景非桐微微一笑:“眼下,一切总算都回来了。”
那样简单纯粹,不知世事的岁月,曾经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却被他忘记了。
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景非桐总想着,要是早一点认识舒令嘉就好了,如果早些认识他,就不会让他度过那段孤独无依,众叛亲离的时光。
但直到将一切彻底想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他们原本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听到舒令嘉叫着别人“师兄,师弟”,为与他不再相同的门派而费心,说着一些需要解释给他听,他才会明白的事情……
这让景非桐有些欣慰,又有些陌生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