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十樊仁松正式接管三大营。
二月十五明德帝病重,所有政务由右相靳左元吏部尚书韩文斌主持,左相张云庭协理。
而本该在府幽禁的渝王梁康却出现在皇帝的寝宫里,他端着药碗做到了他二哥,大哥都曾经做过的位置,闻声道:“父皇,药温着喝效果才能更好。”
明德帝已经口眼歪斜,口水顺着嘴角一直淌到了明黄色的寝衣里,嘴里只剩含糊不清的呜咽。
“父皇放心,你是实实在在的中风,”梁康用汤匙强硬的撬开明德帝的牙齿,往里灌药,明德帝挣动不止,他猛的用力摁着那没剩多少力气的肩膀道:“父皇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有这功夫不如想想,立我为太子的诏书怎么写,”梁康阴鸷的盯着明德帝片刻后笑了出来:“父皇啊父皇,你是不是以为你立了诏书我就能一碗毒药毒了你。”
明德帝瞪的眼珠外突,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嘴里残留的药汁往外喷溅。
“你看,在你眼里我总是这么不堪,”梁康扯着袖子,轻轻的擦拭着满是黄汤的下巴:“你是我的亲爹,我怎么可能做天打五雷轰的事。”
他把头伸到明德帝耳侧轻笑着说:“只要你把诏书签了,禅儿以后都不会有像掉进湖里这样的事情发生。”
整个交泰殿里都回荡着明德帝求救一般的哀鸣声,大昭的九五之尊,此刻却在床上成了一滩烂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梁烨数次进宫却都止步于交泰殿门前,总管太监依旧是谦卑恭谨的告诉他,明德帝有小皇孙陪着谁都不想见。
这个糊涂皇帝对废太子遗孤的宠爱已经尽人皆知,但为政的人总是比别人多了一颗神经,梁烨总是觉得不对劲。
三大营已经尽归樊仁松旗下,梁烨虽有西北大营的兵马却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他只有拱守京畿的不到一万人可以调动。
若是这个时候出现异动,那真是胜负难料了。在没亲眼见到明德帝的面之前,只能先按兵不动。
三月初一,明德帝已经闭关养病十天,梁烨虽说心急如焚,却也按部就班的每天到上书房报道,这里虽然没有给他安排活,但作为已经分府的王爷,他绝对有自由来往的权利。
毕竟皇帝不在,若有什么风向异动这里都是第一个反应的。
上书房的门前,吏部尚书韩文斌与梁烨迎头相遇,韩文斌行礼后站在原地等着齐王先过,在即将错身之时,就听韩文斌低着头道:“西南货郎无好货。”
三月初二,梁烨照例在交泰殿门前请安过后,径直去了梁禅的住所,这个时辰本该在老皇帝跟前读书的梁禅,却骑在太监的背上,年幼的声音大声驱赶着:“驾!驾!你快点!”
“你们先下去,”梁烨掐着梁禅咯吱窝,把人抱在怀里擦了一把额上的汗道:“禅儿,喜欢骑马?”
“喜欢,五叔,禅儿喜欢骑马,”小儿天真懵懂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梁烨。
“那得空了,五叔带你骑真的大马,”梁烨把他放到膝盖上问:“大马比骑太监好玩多了,以后咱不骑他们了,好不好。”
“真的吗?”梁禅自从落水后,明德帝便派了二十多个太监贴身伺候,生怕他再磕了碰了。
“真的,五叔从来不骗人的,”梁烨问:“禅儿,最近见过皇爷爷吗?”
“见过的,皇爷爷生病了,”梁禅道:“皇爷爷真可怜,想吃芙蓉糕都吃不到,五叔皇爷爷什么时候能好呀,我好担心呀。”
“皇爷爷,很快就会好的,”梁烨看着屋外的橙色的残阳,坚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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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诚成亲以后许大山一家和杨槐都跟着搬了过来。马上开春就要种地了,许克忠和许二奎二月初就回了豫州。
明德帝病倒是多日京城的政局混乱,这个节骨眼宫里却突然下诏,让皇室宗亲各家的主母、世子进宫伺疾,而京中三品官员以上的家眷也都要留在昭和殿帮忙。
林悠从未进过皇宫,难免有些紧张忐忑,季诚看他实在是睡不着,身体力行的帮他运动了前半宿,他才昏沉沉的睡过去。
初春的枝丫刚刚露头就被人轻柔的攥住,轻柔爱弄,还未着急绽放却被强逼着露出花瓣。
“嗯~”
林悠困极了,却始终摆脱不掉这沉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