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护士进了病房,给贺知拔针,贺知道:“我已经没事了,办一下出院手续。”

护士一愣:“可是您……”体温刚降下来,还是观察一段时间为好。

贺知打断了她的话,道:“抱歉,我出院还有事情。我现在真的很好。”

护士叹了口气,出院是病人意愿,她也没办法,于是她道:“那请您随我来。”这个病人没有家属在,只能自己办出院手续。

……

贺知出了医院便拦了出租车,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别墅在郊外,开了门,连只迎接自己的宠物狗或猫都没有,餐桌上依旧放着已经彻底凉掉的晚餐,整个屋子比病房还要空寂可怖。

这是陈月白的房子,贺知虽然那么迷恋陈月白,却清醒地知道,陈月白早晚要同他分开,所以他没有养宠物,也没有种花草,他刻意地在这座房子里留下属于他的最少的痕迹。

贺知还没吃晚饭,桌上的那些菜倒掉实在可惜,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热热那些菜吃掉,手机短信提醒音这时突然响起来。

打开手机,是银行的短信,某张银行卡刚刚进账20万,总额已经是相当大的数字。贺知看着那数字一愣:陈月白这个月已经往这张卡里打过钱了,现在这是……

但随即他便释然了。这张卡里的钱,他没有动过一分,早晚要还给陈月白的。不是不缺钱,但他总是有无用的自尊心在作祟,哪怕外人和陈月白眼里他和陈月白之间的关系再不堪,他也不想用钱作践他和陈月白之间本就不多的联系。

等到陈月白要同他分开的那一天……贺知深吸一口气:他就把这些钱全部还给他,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也算给自己这场喜欢一个交代。

“嗡”

手机这时又响起来,贺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一愣,还是接了电话。

“喂,小贺。”那边的声音大喇喇的,却生气勃勃。

贺知一愣,面上浮出个笑:“王哥。”

“哎,”对方应下来,又道:“又有部戏要开了,应该需要不少群演,你来么?”

贺知点点头:“去。”除了白怜那边的配音工作,这半年他主要靠做群演过活,正好他认识个群头,和他关系不错,对方为人活络,在很多剧组都有渠道,人也靠得住,所以有戏开拍时便来问他。想了想他问道:“哪部戏?”

“行,你去我就帮你安排。”对方道:“是方导那部戏。”顿了下,他又大喇喇道:“就是你家陈月白做编剧的那部戏,到时候他正好照应你!”话里带着些许善意的戏谑。

贺知瞳孔一缩,沉默良久,最终却还是答应了。

方导是圈里有名的导演,也最好动编剧的剧本,陈月白对自己剧本的控制欲非常强,哪怕是方导都不许随便乱改,所以这部戏他一定会全程跟组。

贺知坐在餐桌上,对着餐桌上的冷饭,疲惫地叹了口气,他苦笑一声,又捏捏眉心:之所以答应去那个剧组,他只是想,多看看陈月白。

哪怕知道,那部电影白怜在,一向看不惯他、一定会找他麻烦的宋时风也在。

宋时风是圈子里最耀眼的影帝,现在接片子已经非常挑剔,他接这部片子,一半是为了白怜。白怜是流量,正处于转型的关键时期,宋时风接这部戏虽然是男主角,却让出了一番的位子,只拿了平番——自然是和白怜平番。他这是主动为白怜的事业抬轿子。

哪怕知道自己到时将会处于多尴尬的境地,贺知还是答应了,只因为,他想多看几眼陈月白。

太贱了。贺知自嘲地想。可这种想法在脑海中一生出来,就仿佛烈火燎原,他根本控制不住。

他撑着身体站起来,正准备端了饭菜去加热,门口处便传来开锁的声音。贺知一愣,瞳孔一缩,面上浮出些警惕来:这里是郊区,几乎没有邻居。按道理说这栋别墅的安保系统是非常靠谱的,但万一出了意外……

门口处开锁的声音消失了,接着便传来脚步声。贺知身体紧紧绷着,他随手拿了桌上的玻璃水杯,另一只手又点开手机拨号的页面,正准备报警,便猛地睁大了眼睛,抓着水杯的手也下意识松开,水杯便咕噜噜滚到地板上,发出清脆一声响——玻璃杯虽然没碎成粉末,却也碎成几块,玻璃棱角尖锐,在灯下静静闪着光。

“陈、哥?”贺知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喉头动了动,似乎不敢相信一般:“你怎么回来了?”

陈月白已在外间挂好了外套,此时只穿了件白衬衣,没系领带,领口两颗扣子松开,露出性、、感的锁骨,衣袖挽到臂弯。下身却配了纤尘不染的黑色西裤。他懒懒散散随意靠在一堵墙边,抱着臂朝贺知扬扬下巴,一笑:“你不想我回来么?”说这话时漂亮的眼里一副不羁又风流的浪子样子,勾、、人得不行。

贺知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他结结巴巴道:“想……想的……”

“哈哈。”陈月白看着青年的模样觉得分外有趣,他长腿一迈上前一步,将贺知抵在了桌角,贺知脸颊烫得吓人,他下意识退后一步,穿着拖鞋的脚侧却不小心划上了玻璃碎片。

贺知眉头轻轻一抽,冰冷的刺痛之后,他感觉到湿滑的血渐渐从伤口处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