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的部下们曾说过,他是个冷血的暴君,十几岁就成为反抗军统领是因为他对待敌人毫无仁慈,那么多人反抗他,质疑他,想取而代之,但是楚辞不会退缩,他背负着生来就被赋予的使命,于是他抹掉自己人类的感情,成为只有理智操控的机器,靠着血腥手段清除了反抗军中的反对者,成为了用残酷的手段带着反抗军前进的暴君。

楚辞的死亡也早就注定,他为自己铸造了最后的墓场——已经看到胜利曙光的反抗军需要一个光明的领袖让他们忘却战争的阴影,而不是一个让他们只会记起血腥的暴君。

穿越后楚辞试图做一个正常人,他学会了隐藏自己冷血的一面,学着去关爱别人,他的确改变了,不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利刃,但是,这不代表他内里疯狂冷血的部分消失了。不,从没有。当发觉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困境,那一部分就会迅速苏醒,疯狂的叫嚣着,催促着他去打破这一切。

禁锢他的一切,眼前的迷局。

在钟离煊含着惊恐和迷茫的注视下,楚辞抬手按在了钟离煊柔软的唇瓣上,那是个温柔又残酷的噤声手势,他的动作是那么温柔,眼神是那么深邃,眼底漾着一圈一圈幽暗的涟漪:“嘘,没问题的,这一次我也会帮你,帮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所有。”

只是一枚棋子?不,他只会做搅乱棋局的棋手,然后——

将试图掌控自己的人全部摁死在棋局上。

第27章 情窦初开

月亮圆而冷寂的挂在天上, 清凌凌的光铺满了河面,七月的夜风带着炽热拂过发顶,也将河中水汽大股大股的送到岸上, 岸边的花草和人都被笼在了若有若无的凉意中。

潮湿, 粘腻, 似是有一只只手将岸边的人柔柔地拥住。

楚辞和钟离煊站在码头边,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河面,一群鸽子咕咕叫着从头顶盘旋飞过。

“楚辞, 我们的船呢?”钟离煊远眺一阵, 茫然地回头道。

楚辞看着盘旋在头顶的鸽子,打个呼哨,抬手, 一只鸽子就俯冲下来落在楚辞手臂上,歪着脑袋看楚辞。

楚辞将鸽子腿上的竹管取下, 抽出纸条递给钟离煊:“看看。”

钟离煊打开纸条,看完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字,雪白面皮涨红,咬牙切齿道:“耶律肃!”

耶律肃居然驾着他们的船逃走了, 还带走了他们的全部家当, 亏他以为这几个月和平相处耶律肃没了使坏的心思,敢情小王子在这儿等着坑他们呢!

钟离煊顿觉得人心难测,他蹲在地上,把石头丢到水里, 看着溅起的一星水花喃喃道:“他怎么能这样!亏我把他当朋友, 他眼睛不便的时候我们给他熬药敷药,他这根本就是恩将仇报。”

楚辞摸摸一脸委屈的钟离煊乌黑如鸦羽的发顶:“可不是,恩将仇报就是耶律肃的天赋技能, 以后再遇上他小心提防就是,那人可以共患难,却决不能同富贵。”

楚辞其实猜到耶律肃会来这么一手,接近京城的路上,眼前这群鸽子就不时地从他们身边飞过,楚辞知道耶律肃在京城有个善于驯鸟的部下,而那个部下日后会是耶律肃和佟俞白的红娘,那人驯养的珍贵禽鸟也成了两人的信使,一路上耶律肃晚上溜出来摸了好几回鸽子,显然是和部下联络成功了。

耶律肃想借助皇甫平的势力回到东胡,这对于楚辞来说正好,借着耶律肃的掩护,他也方便探查一些事情,于是他放纵耶律肃行事,还主动给耶律肃准备好了前往京城的一切。

等到了京城,自然会有惊喜等着他。

钟离煊可不知道楚辞和耶律肃满脑子的算计,他只觉天都要塌了。

“我们的大黄!我们的羊羔,还有你种的青菜和我们山上摘的柿子,板栗,核桃……”钟离煊越想越急,不由眼圈一红。

他和楚辞这些日子吃了那么多苦,为了躲避那些恶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钟离煊一心想靠卖了船积累些本金开个店铺,卖掉那些个野果来赚到一笔钱好在京城安身立命,但现在船没了,全部家当也没了!

楚辞用命换来的一切,就这么都成了泡影。

钟离煊想到之前楚辞对周志川父子讲到的他之前遇到的一切,他是怎么打死第一只老虎的,就算楚辞三言两语讲得简单,但钟离煊完全能想象到他如何以命相搏才成功,此时只觉心活似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紧揉捏了几百下,眼泪忍不住就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楚辞起初没注意到钟离煊哭了,直到水面摇曳,月光一颤拂过少年的脸颊,照出雪白脸颊上一道亮晶晶的水渍。

楚辞一顿,上前托起钟离煊的脸颊,钟离煊红着眼睛狼狈扭脸,抬手想抹掉脸上的泪水,然楚辞用拇指擦掉了他下巴上的水渍,轻声道:“让我看看……怪我没告诉你这些事情,我知道耶律肃的打算,还故意纵容他,是我错了。”

楚辞独断专行惯了,下意识把钟离煊当做需要照看的孩子,当做他的部下,此时看到少年跌碎到河里的眼泪,他猛然发觉自己做错了。

他不该瞒着钟离煊。

楚辞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