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就给我闷死在家里,永远都别出去,这样没心没肺的东西,出去也莫说是我白靖南的女儿!”
瑞国公甫一进屋就厉眼瞪着三姑娘,若不是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娃,怕是早就一脚踹上身了,便是只这样一瞪,吓得三姑娘就有些站立不住。瑞国公再瞧桌上的豆花,顿时气血上涌,一挥手就将食盒连带几个碗碟打翻在地,咣当破碎声衬的屋内安静异常。
许氏心里一哆嗦,老爷平素甚少这会过来,怎就这般凑巧让他赶上了,也是被三丫头吵的没听见响动,现下被老爷听了个正着,可是要有一番闹了。
她尽量压着心绪上前道:“老爷这会子过来,可是四丫头有动静了,我正想着一会去瞧瞧她的,高院使多早晚才能来呢?”
白国公未接许氏的话头,怒气冲冲的撂衣坐在上首,大姑娘瞧这架势心叫不妙,暗里瞪了一眼还在惊吓羞愤中的三姑娘一眼,意在让她慎言。
三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爱吃四丫头的干醋,四丫头降生就没了娘,爹爹偏疼她些也是人之常情。到底三丫头今年也才九岁,有些个眼热也是小孩子家的攀比之心,可方才那几句话也的确凉薄了些,连母亲都有些挂不住,何况又被爹爹听了个正着,这对亲姊妹刻薄寡恩的印象要是烙在了爹爹心中,三丫头的路可就艰难了。
“你妹妹昏迷几日不醒,你却整日惦记自己有脸没脸,你这样不讲情义便是有脸了?你明知她闻不得豆腥味,趁她昏迷这就迫不及待用上了。还不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撺掇她去招惹那驴子的!她这才六岁,哪里识得这等上不得台面的畜生,何况又是在二门外头,又怎会那样巧偏就让你撞见了,你若是敢有一句欺瞒,我立时就打断你的腿!若是她不好了,我头一个就不饶你!”
白家自世祖立国便是世代相袭的国公,武将起家,即便隔了几代,这治家严明的家风也是不改,便是女儿家犯了错也照样打罚,若非如此,一个家族又谈何兴旺百年。
三姑娘一听此言立时面如灰色,家法的滋味她不是没尝过,六岁那年,三岁的四姑娘瞧中她银项圈上赘的银瓜果子,踮着小脚偏要去摸,她只无意间将她推到,便被爹爹训斥无友爱之心,硬被摁在板凳上赏了两板子。这还是爹爹无心打她只做警示,那钻心的疼痛也如噩梦般牢记于心。
今次这事虽不能全然怪她,也是脱不了干系,爹爹如此盛怒,不去了她半条命怕是不能了。她面上还能勉强维持住,但心里早已抖若筛糠,恨不得立时跪下吐露实情,可,可那个人也是好心帮她,她总不能将他也供出去,便是供了,爹爹也不会信的。
大姑娘瞧三丫头那副样子便知此事定然与她有关,心里已是将她骂了百遍,可到底一母同胞,不忍看她受罚,于是,大姑娘抢在三姑娘之前噗通跪地,惊得满屋子人都没了声响,只呆呆瞧着她。
“爹爹息怒,是瑶儿这个做大姐的不懂事,那日无意间与两位妹妹说起驴车,这才引起了四妹妹的好奇,四妹妹性子活泼,是我们一时没看住,这才出了事,可决不曾存了蓄意之心,三妹妹年少不晓事,要罚就罚瑶儿吧,我身为大姐没有照看好妹妹理应受罚。”
白国公盛怒当前,大姑娘虽让他稍有安慰,可三姑娘这般刻薄,若不加惩治由着她心思长歪,那是害了她,“且不论是蓄意还是无心,便冲你方才那番刻薄之语,今儿也不能轻易饶你,来人,上家法!”他又厉眼扫了屋内几人,“你们几个大的也好好看着,自家人若是不知齐心,不管你们年岁几何,我照打不误!”
许氏见他如此,情知今儿是躲不过了,夫妻多年,白国公的脾气她最是了解,此刻自己再求情,只会火上浇油,她心中忍痛也不敢开口,只心疼的看着三丫头,板子还没上身,她这当娘的已经开始抽痛。
三姑娘已是吓得瘫软在地,连分辨的力气都没了,但国公爷依旧没有软下心肠,待竹板取了来,他二话不说上前就将板子夺过来,三两下将三姑娘放在板凳上,一扬手就是狠狠一板子上了身。
他倒是顾忌着三姑娘的面子,没有褪去她的衣裤,可大热天,身上那点布料也是作用有限,这一板子下了死手,三姑娘一个小女娃哪里受得住,也顾不得脸面矜持,尖吼声出口,响彻了整个国公府。
偏国公爷越听她喊叫越来气,她又只是喊不认错,火气更甚,啪啪接连两三下,可怜三姑娘一个娇嫩的大家小姐,愣是被打的形象全无,眼泪口水一并往下淌。许氏一旁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吱声,若不是靠着冯妈妈并大姑娘,她险些就要晕死过去,可三姑娘此时恨不得将四姑娘剥皮吃肉,宁可被打死也不认错。
“你这错认是不认,刻薄如你居然还有脸硬挺着,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小女儿几日未醒,瑞国公原就着急上火,三姑娘又如此没眼色上赶着气他,他这火气那是想压都压不住,一腔怒气倾注在竹板上,正要再次落下,便听大管家在外急报。
“老爷太太,高院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