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一事,令桐也是安慰之意居多,便是国库丰盈时要应对一场战争亦要承受洗劫性的损耗,何况如今穷成这样,真是半分都耗不起,但犁州又极为顽强,并非一朝可制,怎么看都是前景堪忧。
任谁都知晓犁州无善了之意,积蓄多年正是有备而来,何况如今骑虎难下,横竖是没有退路,唯有一拼。军报几乎是每日一到,冉于飞还动用了禁卫军的情报消息网,以保证能最快最准确的获得前方消息。如今前方粮草尚充足,与犁州对上倒也吃不得亏,可他们小打小闹的分明是看准了后援无力,正是打着耗费兵力的意图,西北军又无十足的理由与把握主动出击,如此更是给了对方反击的借口,是以只能干耗。
但就在冉于飞一筹莫展之际,许如清却自请去西北。
“如清,我知晓你是为我,可西北形式不明,我怎么能放你去冒险!”与许如清的安慰比起来,其他的任何好处都算不得好处了。
“于飞,我又不是去前线冲锋打仗,只是想去谈合罢了。”
“谈合!那还不如去冲锋打仗呢,你说这合要怎么谈,他们压根不是为钱粮,虽说犁州广缺盐茶铁器,可经历互市后,不知储备了多少,这一时半会的根本无所求。他们就是想自立为国,甚至是意图大败我们后提出各种无理要求,只待安安稳稳的做他们的一国之主,等着与我平起平坐呢,你去谈,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多一重筹码来威胁我么。你以为以他们的民风教化,会理会什么礼遇来使之类的屁话么,不杀了你泄愤都算他们知晓你与我的关系,哼,你说我能不能放任你去送死。”
许如清十分平静的听着,听他说完后方道:“我只是以为任何人都是有所求的,只要他们有所求,我就有法子拖延,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局势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么,你应当比我清楚我们的难处,远比表面还要严重,是等着令权他们要回银子,还是指望大族商户掏腰包,甚至是等孙未开通海禁,这样我们太被动了,与其完全将时间与希望交给这些毫无保障又效果甚微的筹码上,于飞,我们唯有冒险。”
冉于蹙眉,显然正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即便冒险也轮不到你去。”
“哎……”许如清轻叹,“于飞,我一直以为你比任何人都具帝王之气,做圣上的可不能这般义气太胜,你放眼现今朝中,还有谁比我更合适么,即便有,你信得过么,即便有,人家肯去么。若是你实在放心不下,派几个禁卫军与我,若情况不妙,以他们的能耐,保我平安应当没问题,这下你放心了吧。”
他们三人几乎自小相处,冉于飞当然了解他的脾性,三人中看似冉于飞最具狠戾之气,但与不声不响看似如春风般儒雅的许如清相比,却是少了几分沉稳决断,再与机敏的白令权相比,许如清则多了份周全,说起来他才最具大将之风,若说冉于飞最是个当圣上的料,许如清便是宰辅之具。
冉于飞当然不想打,或者说以现在的国力局势根本禁不起打,他不是没想过议和之举,但正如许如清所说,并无合适之人,何况议和真的不比打仗少多少风险,若没有十足把握,他不能放任任何人去送死,是以他只有硬着头皮抵抗。而许如清周全有谋略,又兼经商之才,议和的某种意义也就是谈生意谈条件,他去了西北,完全可以做自己的耳眼,不论从那个角度看都只有他合适。
“好!”一个好字在冉于飞喉中徘徊良久,他知道,在帝王之路上,这种天人抉择还要面临无数次,而这次不过是个相对简单的开始。“但是,你不可以身犯险,这场仗早晚要打,我并不在乎拼在眼前,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完整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