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下人看来, 时砚是没后的,他后娶的妻子生的儿子,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嫡子。
最后周先生说:“将来你这米粉店给谁?前头生的,后头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分不清楚的。可能最后两头不是人,里外都落埋怨,这种事咱们附近又不是没发生过,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那里。
孩子七八个,最后因为一点子家产闹的脸红脖子粗,老父亲躺在病床上尸体都硬了才被打扫屋子的仆妇发现,一口薄棺下葬,好不凄凉。
寻常人家如此,可若是你有个功名就不一样了,别的不说,单是他们想走科举那条路,就不能对你不孝顺,否则传出一点儿不好的风声,就能断送了他的科前程。
再说你若有个秀才功名,将来收几个弟子,万一儿子指望不上,还有学生,总不能所有学生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吧?”
周先生头埋在碗里吸溜吸溜,一点儿不耽搁他嘴上叭叭:“按理说疏不间亲,为兄今日这话其实不应该说的。
但这些年,为兄也算是见识过人情冷暖,很是知道这内里的滋味儿,与你投缘,才多说几句。
凡是做最坏的打算,用不上是你幸运,用上了,也不值当什么,总归是努力过了,你说是这回事吧?”
一碗米粉下肚后,周先生只稍作犹豫,便将旁边的一碗划拉过来,随手搅拌几下,继续埋头吸溜,根本停不下来。
还要劝时砚呢:“要是成亲的话便趁早吧,那样前后两边儿的孩子差不多大,乐观的情况是他们能相处出感情,互相扶持。
不乐观的情况下,年龄差不大,即便是争斗起来,后来的也不至于太吃亏。”
都是肺腑之言,也是周先生这些年在读书之外,于生活中得到的心得体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时砚,心说这些经验绝对对得起许兄的这两碗米粉了。
时砚坐在周先生对面,最后一口米粉下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因为自身经历才会有如此感悟,能对自己说这些话,也是真将自己当知己。
是个赤城之人。
他也不瞒着,直说:“我就是想抻一抻我家那老太太,让她将心思放在两个孩子上,别整日里出去听别人说了什么,回家就琢磨些有的没的,在两个孩子面前乱说。”
周先生想到苗家那老太太为了拉拢两个孩子使尽手段的样子,不由对时砚露出同情神色,这一家子闹心着呢。
两孩子现在姓苗,可苗家族里那边明显靠不住,只要时砚愿意,随时都能跟着时砚姓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