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眠太阳穴一跳,漂亮澄澈的眼里被激出一蹙怒火,舌尖舔了后牙根,攥紧拳头就要上前。
眼前忽地一黑,同时他被人按蹲了下去。
蒙住他的是一件风衣,上面有熟悉的冷杉和天竺兰气息。
顾锦眠愣了一下,立即就放弃挣扎,安静下来。
他听到殷漠殊冰冷的声音,“去把他们手机的照片删了。”
应该是在跟司机和保镖说。
接着眼前一亮,头上的风衣被人拿走了。
蹲在地上的顾锦眠抬头看到殷漠殊阴冷的笑,带着怒气,这样笑起来莫名有种似有若无的嘲讽,他声音冷冷地道:“你还想上去跟他们打一架?”
这一天下来,胸腔里堆积的各种情绪一下被他这一句话戳爆了,顾锦眠如一个被点燃的小炮仗,“我为什么不能打!”
他这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就算是在他妈妈刚去世,他爸爸颓废自闭疯狂酗酒,根本不管他的那两年,他跟个孤儿一样时,也从没这么憋屈过,谁让欺负他谁让他受气他就用拳头还回去。
要不是顾及顾席钧,顾及他……
顾锦眠大口喘着气,狠狠瞪着他,“没错,我就是要打!”
殷漠殊愣了一下。
顾锦眠个子不矮,但偏瘦,蹲在地上显得很小一团。
他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眼神很凶地瞪着他,但湿漉漉地掩不住满满的委屈。
就像在外面受了伤又被主人踢了一脚的小兽。
说不清委屈和愤怒哪个更多一点,但一定不会恨。
殷漠殊伸出手要拉他起来,被他一巴掌拍开,比早上抓手腕时力气可大多了。
顾锦眠自己站起来,死犟地说:“你现在不需要我了,就开始随便骂我了是吧。”
殷漠殊又愣了一下。
“那你还来干什么?”顾锦眠推开他向车上走,“反正我们也是假的,没必要!”
他擦了一把额上粘腻的蛋液,又在纯黑的车上看到了蛋液,下面还有碎成几片的蛋壳。
顾锦眠估了一下,这个鸡蛋应该是他被按蹲下后,飞过他的头顶砸到车子上的。
他眨了下眼,在司机紧张的注视下坐上车,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回家。”
司机没立即启动汽车,另一个车门打开,殷漠殊上来后,司机才启动汽车。
顾锦眠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生出一层薄红,“你是谁家的司机!”
司机非常小声地为自己解释,“我在等小少爷的保镖。”
话落,去删照片的保镖上来了,汽车立即驶出。
顾锦眠:“……”
他胸口过快地起伏着,看样子有可能跳出车窗。
司机和保镖大气不敢喘一声,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锦眠瞪了他们一眼,视线一瞥,在后视镜里看到殷漠殊正看着他,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