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宠幸小姐,那小姐日后就翻身了——”
“看着冷宫那些女人吧!哪一个没被临幸过,挽翠?咱们小姐又有多少手段与人竞争后位?只要当不了皇后,一切都是假的。”
挽翠忧心道:
“那怎么办?小姐的清白——”
“咱们还是早日让三王爷安排出宫吧!小姐并不喜欢让皇上……接近,管它清不清白,反正咱们早有出家的念头了,又不是要出宫去嫁人。”
“我去找些药草来给小姐洗药澡吧,她会舒服一点。真不明白皇上在想什么,美人那么多,偏又要来招惹咱们小姐。”
外头的丫鬟们在说些什么,柳寄悠并没有注意,双手轻揉着的肌肉,尽量让自己放松,什么也不想,直到揉到足踝。碰触到那金龙,她才顿住,无法不去想起昨夜——
当一切结束后,他原穿戴好衣物,应该走了,而她也让疼痛折腾得昏昏欲睡,但他却是坐在床沿,将一清凉的东西套在她足踝,为她盖好被单时,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话。她没听进去,只有最后一句敲入了她心湖。不断地震汤——
你是我的人。
什么意思呢?“我的人”?而不是“朕的女人”?
自秦始皇嬴政以“朕”为天子自称辞之后,这个自创字,便成为帝王的专用,无从分割起。
“朕”的女人,代表后妃为其所有。
“我”的女人,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用辞。
他的用意是什么呢?而自己又为何耿耿于怀?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得到了他要的东西,再来几次都嫌乏味。况且,她不仅没有娇声呢语地曲意承欢,反而任泪如断线珍珠般的垂落难抑,任何男人看了,只会倒足胃口。
她该庆幸,他不会再来了。与其保有处子身,引他想占有尝鲜,还不如拾弃向来为女人所重视的第二生命,以换取怡然清闲的生活。
她不会再为此伤神了,绝不。
疼痛会消失,记忆也会遗忘,岁月的流转向来不留情分,一切皆会淡淡褪颜色,再也不能自怜太久。
将外头的丫头唤了进来,她准备吃完早膳立即过去冷宫。
***
“皇上,您昨儿的事,应交代敬事房的女史记上一笔——”江喜伺候着君王更衣与早膳。
下了早朝,等会还要在两仪殿北书院接见诸位大臣,也只有趁此空档,江喜才有机会提起这种事;身为当今圣上的贴身太监,没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皇上可以随时撤去所有随从,却不能撤开江喜于五里之外,一如外出或早朝时燕奔大人的职责一般,一内一外,皆以皇上的安危为首要工作。当然这种人,除了必要的忠心不二之外,也必须心思缜密,且深谙守口如瓶,言其所当言的道理,绝对不搬弄是非,不嚼弄舌根以图自身利益。
自然,昨夜守在勤织院到三更天的人,除了江喜,不作第二人想。
龙天运低首瞧着上衣襟口,原本系结五扣间的缀饰九龙金的地方,如今缀上另一条翡翠珠。那条九龙金,是他出身时,父皇所赠的,也代表他命定是真命天子的宣告,其意义深远到不该轻易离身,更别说转赠他人。当年他的太子妃伸手向他求取都未曾得他应允,如今他却在一时动情间,硬是将扣环在柳寄悠足踝上,丝毫没有考虑其草率行事的后果。
“江喜,这事,不必纪录。”昨夜没让她在甘霞殿侍寝,就表示他应允她的央求,而他即使自鄙、自厌,也不会有所戏言。反正——反正那女人也不希罕,不是吗?她献出身子就是要他别再去烦她!
“那奴才叫膳房熬药汁送去勤织院。”
“那——也不必了。”他挥手。
“但倘若柳才人有孕——”
“等朕南巡回来再裁决。”他没有想过要让柳寄悠怀下他的皇子或皇女,但想到要赐她药汁防孕,却又直觉地排拒这念头。
一切,让它顺其自然吧!他不该为女人烦心太多,尤其在此时公事繁多的时刻。女色只是闲暇之时的娱乐;历代君王为女色倾国的案例令他鄙弃厌恶,当然他不会让这种事加诸在自己身上。
“摆驾两仪殿。”
“是。”江喜招手要宫女撤下膳食,转身又道:“皇上今夜要召哪位宫妃侍寝?”
“三十六位秀女中,朕还未曾宠幸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