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伫立着两个人,自然是江喜与带刀统领燕奔大人,他们正各自休憩着,但她的出现,立即令他们起身,马上蓄足了最佳精神状态。
不愧是与皇帝同生共死的贴身卫士。
“这儿有房间可以让我休息吗?”她低声问着。
江喜怔了一下,道:
“尚有数间空房,请随奴才来。”
可不曾见过有女子不眷恋君王温存的呀,尤其出门在外,莫不希望摒弃一切礼教,强占君王身侧,大作正宫娘娘的美梦到天大白。自然,也直到这时,江喜阅历丰富的眼,才稍稍能明白此次会有她伴与南巡的道理。
心性上而言,她确实是特殊的,莫怪皇上会破格临幸这种姿色的女子。
“朕没要你走!”低沉且不悦的嗓音由内室的入口传出。
正走到大门口的柳寄悠还来不及跨出门槛,扶住门柱的手紧了下,转过身,淡道:
“皇上要更衣吗?或是沐浴?”
“那是天亮后的事,过来!”他向她伸出手,其命令无可违拗。
“去吧,姑娘。”江喜在她背后轻促着。
她能抗旨吗?对自己苦笑了下,只能柔顺地过去,将冷冷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任他拉回内室,隔阻了外面两人的目力所及,整个人被他牢牢搂抱住。
“你已习惯与朕唱反调是吗?”他着恼的语气微喷着怒意。她是他的人,却要他一再命令才肯顺服,她明不明白“君主”所代表的意思?
“我只是做我身分所该做的,皇上不能谴责。”她轻浅地笑了下。
她不是天生好挑,亦不是生了一颗比人大的胆,只是生性中的淡泊随意,让她不会太重视权势所代表的利害关系,即使是面对君主,若无所求、无图什么,那么,君王对她而言,也不过是相同于其他寻常男人罢了。目前差别在于,她与他多了一层亲密关系。
但那又如何?与他有过这种关系的女人只怕是数不清了。可以料见的未来,只会更数不清下去。
她没有拥此自重的需要,永远不必有。
“你是朕的妃妾,亦是臣民。”
“是。”
“因此你有着完全顺从的义务。”
“当然。”她点头。
“那你为何总做着令朕不悦的事?”
她笑了,目光炯炯地直视他,无法控制自己涌上的奚落,逞了口舌之快:
“皇上,世间种种事件在对错的评定,并不是界定在君主的喜怒之上。酒池肉林可以取悦商纣王;焚书坑儒可以令秦始皇大悦;谏诤之臣魏徵老是惹怒唐太宗,几度差点人头落地。历史上可证,忠臣向来只会令国君恼怒,只有弄臣才会懂得迎逢君王大悦;而昏君屠杀敢直诤之人,明君即使震怒也会亲近令他狂怒的忠臣能人。皇上,金壁皇朝订定的宫规,明定正妃以下的女官,不得伴君侧终宵,奴家只是顺从而已。莫非皇上认为无视于宫规,才叫顺从吗?那么皇上可得想一想,他日回朝后,快快更改宫规才行,那样一来,奴家的“服从”就会符合皇上您的标准了。”
这样直言无讳又伶牙利齿的女人,让她只是个女人真是个损失。
懊震怒的龙天运反而笑了。柳寄悠该庆幸他生性较能容忍女人的放肆,尤其放肆的方式包装于博学多才的口才中。他不自诩为明君圣主,但向来是讲理且惜才的,所以这一番精采的奚落暗讽,他视为她平和性格的反扑;看来也是他逼急了,而且确实他有点蛮横。
毕竟这女子从未真心要许身于他。
将她拉到床榻上:
“你知道男人怎么应付利舌的女人吗?”他邪笑地问,鼻尖磨蹭于她耳畔。
她怔愕地盯住他,只能摇头,无言表示出她的不解;为什么他不怒反笑?
“封住她的嘴,直到征服那一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