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里嗡嗡一阵乱响,一时无法准确判断她话的真假,脚下的步子却像拔丝一样粘连着迈不开。
“你关心吗,马卓?”于安朵说,“虽说我早就知道你被他甩了,但是只要你关心,我就告诉你。”
我担心她在耍我,但直觉又告诉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不然,她脸上不应该是这种表情。想要摆出讥讽的姿态,但却同时充满了慌张犹豫,尽管她竭力想把这种慌张锁在自己的瞳仁深处,但她没有做到。这反而更加重了我的心慌。
我转身要走,却被她一把抓住:“他被抓了!杀人嫌疑犯,如果定罪,就是死路一条。”
我感觉地震又来了。天和地都在摇晃,我及时地用一只脚在地面狠狠地踩了一下,才不露痕迹地稳住了自己失去重心的身体。
那一刻我很希望她是撒谎。但我很快想明白,关于他的事,她不会撒谎。更何况,是如此坏的一件事呢。
“要是有空,就来看我的演出吧。如果他有事,这也是我最后一场演出了,以后谁想看,都看不到。”于安朵说完这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要离开。
这一回是我拉住她:“等等。”
她问:“还有什么事吗,马卓?”
“他在哪?”我问。
“看守所。”于安朵说,“怎么你想去看他吗?不过他有那么多的女朋友,排队的话不知道要哪天才能轮到你。”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不忘打击我。
“那么,祝他好运。”舌头打结地说完这几个字,我抢先一步离开了。
我承认我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但我还是很镇定地上完了那天下午的课,上完那天的晚自习,镇定地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我在熄灯前一直在看一本英文小说,很忧伤的一个小故事,只是我看到一半还不记得主人公的名字。熄灯后,我拿出我的3听歌,我把耳机的声音开得很大,依然是我最喜欢的王菲,她在歌的结尾反反复复地唱:“爱我吗,但如何敢问?忘掉你像忘掉我的心……”
可是,这是什么狗屁歌!
我把3断然地关掉了。
我曾告诉我自己该斩断的一定要斩断,该决绝的我绝不会不放手。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自我堆砌的空心楼阁,仅一句歌词就让它轻易溃散。我曾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跟自己说,那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那是一个早就和我无关的人,我不必牵挂。可是回想那首歌的最后一句,想到这一生可能永远见不到他,我的眼泪终于在黑暗中放肆地涌了出来。
怀念便意味着失去,失去便意味着永远失去。这个过程如同凌迟处死,一点点,从心最柔软的部分开始切割,从剧烈的疼痛到完全的麻木再回到更剧烈的疼痛,周而复始,是为极刑。
为什么总让我遇上,上帝真不公平!
为什么总要去惹事,这种人,死了也好!
我当然没去看于安朵的演出。三天后,校园里引人关注的新闻除了“汶川大地震”的种种最新讯息,就是于安朵在演出结束的时候。忽然拿着话筒,再次特别走到了舞台中央。
她先是微笑着说:“下面我想特别为大家朗诵一首我最喜欢的诗,希望大家能够为灾区人民多献出一点你们的爱心和真情。”
接着,她开始朗诵: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