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人多嘈杂, 时续怕沈遇嫌吵,带他上了二楼。
二楼有个大的会客厅,旁边还有几个小单间, 推门进去,落地窗透着浅淡的薄月光,棕色皮质沙发在房间一侧,时续没开灯, 直接往沙发一窝:
“刚说话的那个算是我表弟。”时续掰着手指头玩:“这孩子打小就坏。”
后来的时家险些被他玩死, 自己挖自家墙角,简直又坏又蠢。
“我跟你说说我妈的事吧。”时续继续掰手指的手停下, 黑暗中借着月光看向沈遇。
沈遇也一顿,随后慢慢倾身过来,坐在他旁边,极轻的点了下头:“嗯。”
“具体多大我忘了, 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大概三岁?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整天嚷嚷找妈妈, 家里人, 就是除了我爸的他们, 都告诉我,我妈不要我了。”
时续说完笑了一下:“他们说,我妈不要我了, 也不要爸爸了, 跟别人跑了。”
“我那时候小啊,肯定不信,妈妈再回来的时候, 我就跟她去了国外。”
时续停止,咽了下口水,接着道:“确实有个叔叔,和我妈在一起,我妈一直以为我不知道。”
“那个叔叔,还有个小孩,比我大一点。”
时续说到这,松开掰自己手指的手,转身去摸沈遇的手:“你手怎么这么凉?”
“体寒。”沈遇尽量放松,不让自己情绪外露。
“你看吧......”时续突然倾身凑了过去:“是不是自己住一个寝室孤独寂寞冷,两个人就不会冷啊,要不要搬回来和我住?”
“不......”沈遇手被握住,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等毕业后吧,现在对你不好。”
“对我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是怕耽误你学习,早就把你......”时续说到一半猛的抬头:“什么?毕业后的?你的意思毕业后和我一起住啊?这可是你说的,别不算数。”
时续声音里透着喜悦,身子又凑过去一点:“到时候我做饭,保证你入住不亏。”
沈遇手心突然就烫了,狼狈的转移话题:“然后呢,你去国外......”说完立刻后悔。
时续从掰自己手指转成把玩沈遇的手指:“说到哪了,我都忘了,反正就那样吧,我妈在那边过的很开心,她一直有公主梦,在那确实过的像个公主,至于我爸,在我耳边从来也没说过她半分不是,还一直说她也不容易,两人也没有像仇人一样两看相恶,很容易让人以为他俩还有感情在。”
“最起码所有人都认为我爸对我妈是有感情的,所以我妈那时候明里暗里挨了不少诋毁。”
时续至今记忆犹新,无奈的叹口气。
“其实我爸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我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我爸对工作,是拼了命倾注了全部心血,有一次我坐在阳台发呆,不小心掉了下去,被人造谣说我想不开跳楼......哦,就像上次在学校那样。”
“你猜他怎么着?”时续歪头问沈遇:“他说会议紧急,议完再说。”
时续一耸肩:“所以从那以后,在我心里爸妈就都没有了。”
“只不过那时候没有朋友,总想做些蠢事让他们给我打个电话发个信息,后来......”
后来去了大学,见识的朋友多了,人长大后自然就学会了与自己和解,与自己和解后才发现原来的自己真的蠢。
大学以后很少会想接他俩电话了,甚至时间久了,工作忙了,有了很多朋友,很多陌生的,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面的粉丝喜欢自己,很多人喜欢自己,那些曾以为比天大的空缺,也渐渐不重要了。
许多事情,现在看似乎永远过不去那个坎了,可是某一天醒来你就会发现,它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这些时续不能说,他依旧活在十七岁这个夏天。
唯一不同的是,身边再也不会空无一人。
沈遇安静的等他往下说,后来就是现在吧,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如何看待他妈妈那封不负责任的请柬,如何看待请柬上另一个名字的男人,如何看待那个......对方的小孩。
时续掰着手指玩的尽兴,说到这抬头看向沈遇:“后来,我就遇见了你啊。”
“我感觉大人的事,我就不掺合了,还是你最重要,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