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厉锦当着何素的面将药汤一口饮尽。等人走后,却悄悄将含在嘴里的那部分吐了出来。果不其然,是夜,他虽感困乏,可人却比往日要来得精神。
等到那双手再次抵在他后背,清凉的内力源源不绝从对方手上输送至身体,抚平所有真气反噬痛苦后。厉锦瞬间按着对方手肘,终于捉住这神秘莫测的云烟宫宫主。
“你没喝药?”好看的眉头皱起,宋情一下便猜到这人耍了花样。
厉锦一双眼紧紧锁住他,狐疑问道:“宋宫主,本座……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救我?”
毕竟对方是当世高手,论辈份尚属自己前辈。此人又救了自己,厉锦自然生了些敬畏之心,
可眼前这一身雪衣的绝美男子只是淡淡道:“我不过是路过你们幽冥山山下,顺手捡了你回来。”
他说得云淡风轻,厉锦心中却想:若只是顺手救他,又何必每日用珍奇药材,再加上运用内力来替他疗伤呢?
何素虽不曾言明,可厉锦从药味闻得出来,里面起码用了人参、雪莲、灵芝、鹿茸等数样价值千金的药物。况且,习武之人最重视内力,这位宋宫主竟然愿意每夜都消耗大量内力来替他压制体内反噬的真气。
这种种行径,极为反常。难不成,这人想从自己身上图谋什么?
霎时,厉锦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与戒备。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宋情只是拂袖冷笑:“厉锦,你若想活命,便乖乖在此,别做无畏之举。倘若你不想活了,大可现在就走。”
说罢,他侧过身,负手而立,将通往竹屋大门的路让了出来。
厉锦不蠢,相反他聪明得很。眼下无论这位宋宫主对他存了什么企图,他都走不得。
宋情说得没错,他若想活,只能留在这儿。幽冥神功真气霸道无比,他在突破第九重时中了孙从那一掌,现在真气反噬随时能要了他的命。能够压制住他体内这股霸道无比的真气,就唯有眼前这位天下第一。
垂下眼帘,厉锦双目划过精光。再次抬头,他向宋情作揖,“宋宫主,刚才晚辈并无其他意思。得你倾力相救,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他特地以“晚辈”自称,算是表达对宋情的尊敬。
见他言辞诚恳,宋情倒也收敛身上寒意,只是轻声道:“不必说这些。你且休息,明日我再来替你疗伤。”
踏月而来,迎风而走。厉锦目送这雪色身影离开竹屋,心中忽然生起这人倒像真的月宫仙子下凡。
只是,这仙子也未免过于冷淡无趣。
这夜过后,何素送给厉锦的药里没有再下任何东西,每晚他都清醒地接受宋情输送过来的内力,也知道,替他疗伤之人功力是何等深不可测。
离坠崖已过三个月余,厉锦身体逐渐有了起色。现在他已经能够下床来到竹屋外活动一两个时辰,不过,他身上的伤势仍重。
何素也不在瞒他,厉锦知道救他的人是云烟宫前任宫主宋情,何素是他的贴身侍女。他们所在之地乃是长川山后山山脚的听雨小筑,此竹屋临水而建,方圆百里并无其他人烟。
宋情自数年前将宫主之位传给弟子曲洛歌后,便带着何素独居在此。他喜好清静,所以平日里也未见其他人上门拜访。
这听雨小筑就如主人般偏安一隅,每日唯有屋外流水潺潺,或晴天白云,或阴雨连绵,厉锦在此数月,每日除了何素,能见之人唯有宋情。
那夜之后,宋情倒也不再隐藏,白日也会来他屋里。从这位宋宫主口中,厉锦才知道当日他那宠姬在茶水里下的毒,乃是闻名天下的“蚀心”。此毒无色无味,一旦进入人体,普通人并无大碍。可若是习武之人,特别功力高深者,当催动内力时,毒素便会走入心脉。不到一日,中毒者便会药石无灵。
宋情告诉他,当日从幽冥山山脚将他救回,是用自己的内力将毒素逼出他体内。厉锦一听,心中着实大惊。对方内力之深厚,已臻于化境。他对这位谪仙般的前辈多了几分敬畏。
不过,也因为他既中了毒,又中了孙从那一掌,所以眼下他心脉伤势仍未痊愈。至于何时能好,就连宋情也只是摇了摇头。
厉锦紧握双拳,脸上透着狠厉之色,“前辈,晚辈此次乃是遭教内叛徒暗算。若您能治好晚辈的伤,待他日晚辈手刃叛徒,定当厚礼相报!”
“……”宋情凝视他欲将对方置之死地的神情,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拒绝:“你的伤着实棘手,待我想想办法。”
厉锦眉眼染上喜色,“谢谢前辈。”
以宋情如此功力,只要他愿意相助,厉锦相信大仇指日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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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神静绪,守气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