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晟,你这莫不是说笑呢?”郑大贵不想一而再的丢面子,他背上双手,一挺腰板儿,想要展现出点不凡的气度来。
而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这股气度,也确实不像是一个庄户人,戚文晟看他倒更像是个暴发户,就差手指头上,再戴几个镶嵌着红绿宝石的大金戒指了。
与秋溪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戚文晟知道秋溪也看出来了,这个郑大贵大有古怪。
“我当然就是郑大贵了,这还用证明吗?”郑大贵又看向周围的村民,这次仔细的打量他们一个个的脸孔。忽然就听他喊了一句:“哎,六叔。”说着还冲着人多的那边走去。
有几个村民一见郑大贵过来了,惊慌的又往后躲。郑大贵快走了几步,一把就抓上了其中一个人的胳膊,笑问道:“六叔,你看我是郑大贵不?”
被郑大贵抓着胳膊的瘦小老汉,先是惊了一下,然后睁着一双浑浊的双目,仰头细细的看了看郑大贵,过了片刻才点头道:“嗯,是。”
郑大贵闻言心里稍松,看到旁边还有一人,他眼睛一亮的又问道:“三婆,你看看我是谁?”
这次让郑大贵点名的三婆,被人搀扶着,脑袋还有些微微的晃动,她抬头缓慢的大声问郑大贵:“啊?大贵呀,你说啥?”
众人禁不住发出阵阵低笑,郑大贵的嘴角也不由得抽动了两下,他转身走开了几步,然后用自认为傲视的眼神看向戚文晟,想他是不是郑大贵这不都明摆着呢。
戚文晟冷哼了一下,心说看你找的这两个人,“我家太婆也还健在,要不要把她老人家给请出来,你再问问?”
村民们的笑声放大,戚家的那个太婆给郑大贵当太奶奶都有富余,早就糊涂的连自己的是谁都不记得了。
郑大贵在戚文晟轻蔑的视线里,还有周围人的调笑声中,气得暗自咬牙。想他今日可是打着要把秋溪弄回家的目的来的,他以为只要是他一出面,又有过去的关系捆绑着,秋溪还不得乖乖的跟着他走?
本来郑大贵都打算好了,把秋溪带回去以后,他非得要好好的整治整治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
可让郑大贵没想到的是,戚文晟这么不好对付,他过去不是个窝囊废么?
这次郑大贵不得不好好的审视戚文晟了,随即他便惊奇的发现,戚文晟周身带出来的气势很不一般,对比旁边有年轻的村民,戚文晟和他们完全就像是两个层次的人。
郑大贵心中疑惑,他对戚文晟的了解少之又少,昨日李氏和他骂的是,戚文晟就是秋溪的一个姘头。
那既然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姘头,他怎么还敢为秋溪这样出头呢?
这时,给戚文晟往屋里抬家具的几个伙计,又出来抬板车上的一张桌子,郑大贵跟着动静扭头一看,这下更是惊讶无比。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桌子可是用上等的紫檀木制成的。
戚文晟发达了?那他又是做什么发达的?
郑大贵发现自己竟然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就跑来了,这全都怪李氏没有和他讲清楚,那个臭婆娘骂人的话倒是没少说,但肯定是漏了什么关键的事情没有告诉他。
“我说的让你证明,可不是这样证明的。”戚文晟打断郑大贵的思绪,谁知道他在那愣神儿,是不是又想什么坏主意呢。
“什么意思?”郑大贵被戚文晟搅和的脑子有点儿混乱,下意识的问出口后,才惊觉别是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戚文晟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蠢人一样,他慢悠悠的开口:“这世上还有你郑大贵的身份在吗?”
一句话就又把郑大贵给定住了。
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戚文晟这样说的意思,可秋溪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对啊,郑大贵这个身份,早就随着他的死讯传来而消除了。
现在的这个郑大贵,即便真的是郑大贵本人,可他的身份也只能算是个流民,因为他的户籍已经被划掉了。
这事儿秋溪知道的清楚,当初还是李氏催着郑大富赶紧去办的,要不然到了交人丁税的时候,他们还得多交一份。
“你连一个正常的身份都没有,过去的婚事还作数呢?”戚文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反正庄户人成亲也不讲究有婚书,就算他和秋溪之前有婚书,那现在也得作废。
而且在这个朝代里,流民的身份最为低等,平时的活动范围都不能出了所住地的方圆一里。
还有最主要的是,像郑大贵的这种情况,他要想再恢复身份,就得去官府里申报,详细的说明他这次事情的经过。而官府里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还得根据郑大贵所说的走访调查。
戚文晟就敢赌郑大贵一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既然是偷偷摸摸回来的,那他也一定不敢和官府里的人有接触。
戚文晟想到的,郑大贵也想到了,没人知道他此刻心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