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揉了揉眉心,回忆起原身最得力的心腹名字,是四大阎王里排行第四的曾厉害,便唤道:“曾四。”

之前劝许长安放弃顾爻的牛眼睛眨了眨眼,还沉浸在许长安竟然会武功的惊诧中,直到许长安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哎,小的在!三公子有何吩咐?”

许长安道:“你去将伤亡者的姓名统计周全,再让他们的家眷过来一趟。”

曾厉害愣了愣,“……什么?”

从没见过这么多尸体的许长安心情百味杂陈,情绪也不好,“我让你叫他们的家眷来一趟,很难听懂吗?”

曾厉害听懂了,但他没弄懂许长安想干什么。

以往丞相府里死了人,别说让家眷来了,直接麻布一裹扔后山里喂狼都是好的,但凡留了一口气的,都会被许长安再折磨一番。

这会却让他叫死者家眷来做什么?

不过他很识时务,立刻压下疑惑应道:“小的这就让人去通知。您尽管放心继续前行,千万别耽误了吉时。”

这他妈都死人了还管什么吉不吉时?!

许长安想骂人,但他知道圣旨不可违,违逆的结果并不是他们担待得起的。

他面向深山,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行。那你带些人留下来,凡是伤残,一户慰问五十两银子、五十石粮食;若是……身亡,一户慰问百两银子、百石粮食:皆记在我的账上。”

曾厉害瞪大了双眼,在许长安忍不住要发脾气时才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一定将此事办好,三公子尽管放心!”

许长安又看了一眼凄惨哀嚎的伤者,人人眼中皆是惧怕,甚至还有疯魔似的朝他跪地求饶的,但都被曾厉害让人拦住了。

想来是被吓得神经错乱,将他误认成山匪头子了。

许长安轻叹口气,弯腰掀开轿帘,却跟角落里的人头来了个近距离对视,吓得他差点摔下去,连忙闭上眼睛,“那个……能不能麻烦你把它弄下去?拜托了!”

顾爻看了眼人头,又看了眼许长安,没动。

许长安没法跟傻子正常交流,妄想自力更生将人头踢下去,奈何心里那一关实在是过不去,只能憋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见顾爻起身要出花轿,还不忘叫住他:“哎!”

顾爻停顿。

许长安道:“路上可能还有危险,你若是害怕,就跟我一起待在这里吧。”

顾爻利落地掀开轿帘出去了。

许长安悻悻地闭了嘴。

也是,一个傻子懂什么害怕呢?

顾爻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又潇洒。

在起轿时,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之前被许长安夺剑的刀疤男,刀疤男便微微颔首,放慢了脚程。

又是吹吹打打,唢呐迎喜,唢呐送丧。

曾厉害一行人在原地目送着接亲队伍远去,直到连唢呐声都再闻不见。

“四哥。”有人上前靠近,“小的愚钝,不知三公子那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要说作恶多端的许长安忽然转性了,那是打死他们都不可能相信的。

果不其然,只听曾厉害道:“不过是在夫家面前做个样子而已,你也信?”

那人踌躇道:“那这些人……”

“死了的不管,没死的便助他们一程。”曾厉害驾轻就熟地安排妥当,“近来天气转凉,食物稀缺,你我也算是行个善,让那山中野兽饱餐一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