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明秋短促地笑了一声,“如果他们加入我的……劳动团队,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
阿尔法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这个,还是接了话:“你们是平等的关系。”
“绝不是奴隶主和奴隶吧?”
“绝不是!”
“也不是资本家和被剥削者吧?”
“怎么可能!你、唉不是我讽刺你,你浑身上下有什么资本啊。你只有这栋一次性房子!”
费明秋扯了扯嘴角,抛出最终想问的问题:“任务需要的10位新成员,不一定要在这个时代找吧?你能不能联系锚点所在的社会,借用他们发达的网络邀请一批……一批玩家来这里呢?我的意思是,把这个真实存在的远古时代包装成一个新上线的VR全息游戏。”
阿尔法两只眼睛缓缓瞪大,结巴地说:“我?全息游戏?邀请玩家?”
费明秋点头,见熊猫头顶的呆毛蔫了,手痒,顺手帮它扶正,然后轻柔地揉捏熊耳和两腮。
阿尔法在美人熟练的撸猫手法下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忽然反应过来,忿忿地指控他:
“你这是钻我的空子!你、你、你……你个年轻人不讲武德!”
费明秋收回手,“你应该责怪你的工程师,是他把你的性格设定得如此低幼马虎。”
提到这个,阿尔法又卡壳了,涨红了熊耳,哼哼唧唧地说:“我虽然想帮你,但你也把人工智能想象得太厉害啦,能量转换器目前只能利用光能、风能和地热,每天生成的能量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再说……我该怎么约束那些人的脑电波?他们总要有‘身体’吧?”
费明秋垂眸思忖,“你说得对,我邀请他们来,一方面提供他们‘真实’的游戏感受,一方面获取他们的帮助,从而建立一个史无前例的文明的部落,保证我的安全。既然如此,他们当然要有能够活动的‘身体’——我要回飞船一趟,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回收利用的材料。”
“飞船?!”阿尔法听到这里突然跳起来,“不行不行!飞船快报废了,随时有爆炸的可能,你不能去啊——喂!费同志!年——轻——人!你等等我!别留我一头熊在这儿!”
费明秋执意要走,从纯黑的行李箱中取出一支只能使用三次的电击枪,把圆盘状的能量转换器背在背上,确认防护服的拉链和锁扣,将移动屋锁好,然后沿着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夕阳落山,一轮滢白的满月遥遥挂在天边。
雾薄星稀,草丛上渐渐生了露水。
卸下八十公斤的负重后,费明秋跑得很快,耳边是呼呼作响的春风和飞虫的低鸣。
眼前就是飞船了。
他摘下夜视镜,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喘气。
从心归从心,夜晚对原始人而言是神秘、恐怖、灾难的根源,对他来说却如同白昼。
而且……他用拇指揩拭鼻尖的汗珠,撩起眼皮打量不远处的飞船。
船体完美地隐藏在浅淡的月色下。
黑褐色的焦土意味着超乎常人的力量,是以两头单角白鹿站在山坡上观望片刻,消失不见。
这就是他,倒霉透顶的他,即将、正在生存的世界。
啊,怎么说,比一辈子待在矿场,其实好得多。
至少他是自由的。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期盼他有所成就,也没有人用惋惜的目光评判他所有的努力。
费明秋一时忽略了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阿尔法的机械音,胸中涌起一股必然而雀跃的情绪。
春风呜咽,月过中天。
一步又一步。
他走向飞船,站定,开门前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个多余的动作——摘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