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真正需要吃饭喝水的人只有费明秋和祁右,因此不需要沿途停下来打猎补充食物,而且玩家们的身体素质堪比国家二级运动员,这么多人一起“春游”,寻常野兽早就闻风四散。
是夜,一行人驻扎在山脚平坦的高地上。
此地离水源很远,这样一般不会遇见夜里喝水的动物以及徘徊于河畔的捕猎者。
大部分玩家下线吃饭休息去了,马车上一时堆满了面无表情的人偶,有那么点恐怖片的意思。
只有二十来个老玩家为了争本次任务完成度排行榜的名次坐在篝火旁大眼瞪小眼。
网游里一言不合就骂人是常有的。
全息游戏么,大家都是成年人,顶着张或英俊或美丽的脸,说话做事多少带点偶像包袱。
费明秋坐在车里喝杯热水的功夫,《废物》第一届同龄人聊天吹牛大会正式开始。
大过年的,年轻人的烦恼总是相通的。
“考教资?准备两个月差不多了吧,呃我那个时候被导师抓壮丁,半/裸考也过了。”
“考公要先看看你想考哪啊,沿海省份待遇当然好,热门岗位卷上天了。”
“别别,读了研再说读不读博,现在入学的博士一般不允许三年毕业了,读六年也未必哦。”
这些是还没有工作的。春节一过,就是各种决定阶段人生去向的考试。
“谁不是呢。上班如上坟,发明微信办公的人至少十年脑血栓。”
“唉,回家只想躺着,买的游戏盘都积灰了。”
“图书馆不是人干的,考编进来不容易,关系户还不干活,拿一份工资打三份工,麻了。”
“有我在工地打灰辛苦?工人到点下班,我他妈大半夜坐在面包车里等混凝土凝固好磨光。”
这些是已经工作的。短暂的春节之后又是身心俱疲的新一年。
……三三两两胡侃的人声冲淡了荒野的寂静冷清。
摆成井字形的干树枝经火引燃,根节处嘶嘶冒泡,发出荜拨的脆响。
话题渐渐聊回游戏本身。
青鸟鸢鸢的出现,尤其是展现的神通,让他们对聚落以外的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帮老妈洗完碗的李小明重新上线加入群聊,刚坐下,肩膀上被什么拍了一下。
他虽然莽到敢点击好友发来的任何不明链接,但现实中胆子够小的,当即大叫一声。
刚才吐槽工地打灰生活的土木老哥笑话他:“你这胆子,晚上睡觉不敢关灯吧?”
李小明摸了摸肩膀,“那倒没有。你们谁拍我的?”
土木老哥耸耸肩,正想讲个工地广为流传的鬼故事“活跃”气氛,突然后背痒痒的。
“卧槽,谁啊——卧槽?”他不耐烦地回头看,但见一排紫红色形如胡萝卜的胖手指。
这双手的姿势很古怪,一左一右分别向外伸展,指腹皱巴巴的,仿佛曾经泡在福尔马林里。
与此同时,每个围坐在篝火旁的玩家都感到有一只手抚摸自己的脊骨或后脑勺。
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伏地穿梭而来。
草丛被压出了一条明显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