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远的手没能拿出来——他被青年点着喉结压在墙上——虽然能够避开,但他没有。
费明秋眼睫半垂,咬着唇低声喝问:“商远,你不会把我写的小说从头到尾看完了吧?”
有时他的直觉准得可怕,以致他做出许多看似荒诞的防御行为。
“我之前就读过。”
“……”费明秋若有所思,诧异地收回手,扶额笑,“好看吗?我都不记得我写了什么。”
商远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叹了口气,“时荣与,是你的名字吗?”
费明秋的脸倏地白了,像被一只巨手压住了肩膀,整个人坠入灰白色的回忆。
他看了看碰过对方喉结的手指,闭上眼睛失魂落魄地说:“你从哪里知道他的?”
“一本诗集。‘献与我的邻居,我的友人。’”剩下的半句,商远选择性略去。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之前去你房间的时候我无意翻到了那本书。嗯,他是我哥哥。”
商远一怔,桃花眼闪过少许尴尬。
刚才直播话说多了,他的嗓子有些暗哑,声音与呼吸同时落在青年的耳垂:“哥哥?”
乱、乱叫什么。
费明秋突然背过手,没好气地说:“不然呢,是你哥哥?”
商远:“……”
“我那天就想问,你怎么会买孙珍的诗集。这家伙的文品和人品简直烂透了,还敢把我哥哥的名字写在开头,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不会……不会二十二岁一事无成。”
“没有,你挺好的。那本诗集的版权页还印着他们两的一张合影,地点在大学门口。”
费明秋冷笑一声,否认道:“合成的。这你也看不出来,你怎么考的工程师资格证。”
商远没有反驳。
他看着青年因发怒或者旁的情感而泛红的眼睛,只觉得饥饿,只觉得……
什么样都很好。
时荣与是费明秋的哥哥。
这意味着他已经猜出费明秋的真名了。
沾血的白大褂连同尸体被身量清瘦的少年一脚踢进垃圾堆里。
那少年常年不见光,皮肤白得像鬼魂,却朝他伸出手腕,忍着痛喂他喝血,大骂他是怪物。
商远:“费明秋,‘雁度秋色远,日静无云时。’你知道这是谁的诗吗?”
费明秋红着眼睛瞪他,“你不是早就问过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知道。关于我哥哥的事,你不要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没有生气,你别过来。我、我睡一觉就好了。”
……
费明秋睡不着。
他忘了许多事。
或许没有忘,只是因为后来为了逃命编造了太多不属于他的故事,一时间想不起来。
就连“费明秋”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临时起的,结果恰好碰见一具同名同姓的焦尸。
供电系统瘫痪,高压电网坠落,等车看电影的年轻人就这么死了,背包里有身份证和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