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明秋:“……”你们最好是真的懂了。
他撑着膝盖慢吞吞站直。
刚才猛地起身那一下真的不太妙。
商远神色微变,难得主动提出带玩家去拆另外两个鼎,稍后摆脱咋咋呼呼的人群原路绕回来。
费明秋正坐在玩家制作的木条凳上喝水,见他来,挪出一半地方让他坐,想了想说:
“我不该不吃早饭就来的。嘶……啊,腰好疼。那只鼎,我平时也可以很轻松地搬起来。”
商远没有坐,直接伸手按捏青年的腰侧,淡淡地说:“没事,没伤到筋骨,睡一觉就好了。”
费明秋看着商远收回手,结巴道:“哦,我、我也是这么想的。”
商远捻了捻指腹,“提到搬重物,我想起一件事。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什么?”费明秋别过脸。
他一旦感到危险,就喜欢喝热水,喝得喉咙发麻、鼻尖冒汗为止。
“有一个人,十五六岁的样子,很瘦很白,但是生物实验室的机械密码门也能扛起来。”
“那怎么可能。如果你说的是符合标准的那种,它足足有八百公斤。为了耍帅?没必要。”费明秋低下头考虑可能性,“其实也可以。如果没有钥匙,可以徒手暴力解锁,它的设计会让它一道道依次移动并发出警告,只要解得够快,对旁人来说就像是从底部扛起了整座门。”
商远:“我想也是如此。他速度很快,像托举地狱之门的白幽灵,带着满身黑雾冲进来。”
什么破比喻。
费明秋动眸轻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费力解锁呢?难道他和我一样也是逃——”
商远似乎没有察觉青年苍白失血的脸色,继续回忆:“是啊,他想逃走,却逃进了实验室的最底层。他把门扛起来,又一道道落锁,一边骂着脏话一边踢醒笼子里的实验品。可惜的是,他不知道那个实验品已经饿得不行了,他只是因为好奇而伸手,结果失血过多、死在那里。”
“商远,你一定是记错了,他没有死。”
“……”
费明秋沉默半晌,抬眸看向男人,指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我还活着。”
这一句话像掷地的滚珠,在商远的心脏上反复地跳动、蛮横地碾压,最后打着转儿悄悄停下。
商远目光如炬:“对,他后来还是跑了,杀了他的主治医师和三个助手,顺手帮那个实验品解决了对手。暴跳如雷的将军打开整座军舰的广播,咬牙切齿地喊他的编号——时A01。”
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尘封的记忆瞬间放开了闸。
费明秋屈指敲额头,坦率地纠正道:“不,时A0101。”
他仔细打量商远,眸中闪烁的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一种浸在水里的淡定、闲适和自在。
他既可以篡改自己的记忆,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性格,于是他很轻佻地扯住商远的衬衣的扣子。
商远眯了一下眼睛,黑眸深处倒映着金黄色的虎睛。
费明秋仰起脸,扯着男人扣子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我姓时。嗯,我从前姓时。”
他不怕商远,他知道商远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甚至理所当然地烦扰商远陪他打发这些乱哄哄的玩家以及数不清的体力劳动。
只因为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看走眼,就是心生怜悯伸手给那头小怪物开了笼子。
商远欠他的。商远是不敢杀他的好人。商远是他的。
这样的第六感在他打开飞船舱门见到商远的时候就无耻地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