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冰河没工夫和沈应民叙旧,直接把手机关机了。他双手撑着台面明明白白地告诉与会的学者:“首先,我想诸位误会了一件事。我是以个人身份受邀担任一个游戏的文化顾问。我呢,困难年代出生的,对国家有特殊的感情,那几年锻炼了我的心智,我也一直在审问自己——”
他看向刚才言之凿凿说中国的夏商历史是文学虚构产物的青年学者,“我们的历史到底是由谁构建的。我绝不赞成个人英雄主义,或许大禹是虚构的,但夏朝是确实存在的。我觉得今天这场热闹有点不像话,呵呵,政治上的问题就不要带到学术里了吧?”
有人不甘心,飞快地举手,问他:“《废物》到底是不是中国官方投资或者主持研发的项目?”
马冰河冷笑一声,正要否认,同行的学者递给他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纸条。
他瞥了两眼,摸出手帕揩汗,作整理思路的模样,“我想政治上的事情,今天不要再谈了吧?”
这个匪气十足的老狐狸!
台下学者神色各异。
有个棕红色头发的男子打开老式翻盖手机悄悄发了一条英文短信转播会议现场的新情报。
他是某国生物研究所的成员,和这个探讨东亚古代文明的学术会议格格不入,掩饰身份潜入,目的是为研究所背后的势力服务。据他所知,会议现场的“密探”、“间谍”不止他一个。
什么游行、什么人权,最终不是为了把《废物》的内测搞黄,而且要把这个今年年初横空出世的全息游戏定性为政府官方项目,联手施压,制造不利的舆论并要求中国公开科技资料。
想想也知道不是私人工作室可以制作的游戏。
前期投入和两次测试的耗费恐怕足够完成月球移民设想了。
男子拧开矿泉水瓶,目光阴冷地打量台上那位花白头发、侃侃而谈夏商周考古的老教授。
……
马冰河的发言被剪成视频传回国内。
费明秋充分发扬了国内游戏策划的传统美德——摸不清玩家的脑回路。
总之,他和商远吃个晚饭的功夫,讨论版和衍生网站的舆论已经渐渐恢复如常。
一旦有新人进去问《废物》工作室或投资方的事,统一回答:“政治上的事情,不谈了吧。”
啊这。
不是,你们给我好好谈,大谈特谈,不要好像装作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啊!
虽然进展出乎费明秋的意料,网友的思维逻辑也有待医学观察,但结果是好的。
水稻栽培、开垦荒地、纺织作业突然变成了抢手的任务。
玩家本就热情高涨的青铜冶炼也加快了节奏,冒出一大批打赤膊叮叮哐哐铸铜的年轻铁匠。
城内最闹腾的时候是傍晚。
这天,商远洗过澡下楼做饭,让费明秋把烘干的衣服收走。
“哦,我马上去。”费明秋正襟危坐,一杯接一杯地喝热水,蓦地骂了一声:“这怎么做得到!”
商远听见动静,淡淡地看他一眼,“又出事了?”
费明秋余光还停留在屏幕上方的# SF暮春长途旅行计划,见商远走过来,不由伸手挡屏幕。
商远歪过头,“嗯?”
费明秋支支吾吾,鲨人的心都有了,只能抱着屏幕企图蒙混过关。
这块屏幕是从跃迁飞船上拆下来的,触控相当灵敏。
慌乱间他只顾得上对付商远的靠近,手指蜷曲着滑过屏幕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