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没有?”农官抓住守卫就问。
守卫瞅瞅他紫红的眼眶,忍住笑、让出两步指着身后的五个奴隶说:
“只找到这些家伙。不必问,一问三不知。”
农官吸了一口将要流到嘴边的鼻水,小心翼翼揉鼻子,瓮声瓮气地骂道:
“再去找!不要怕!山神如今的神通有限,一念百应最多只能控制几个下等货,它跑不远。”
为了有朝一日随丹朱北上征战王城,守卫们平时参与抵抗常见神通的训练,闻言深以为然。
大家商量着派谁去通知丹朱,气氛霎时陷入死寂,你看我我看他皆不敢出声。
丹朱的长相固然年轻,毕竟年迈,精神很不济。
明知王昨夜大醉,谁敢把看守不力跑了一个山神的消息报上去,谁就要少一条胳膊!
“嗳,我去吧。”垒石头的老人把石头放在路边井盖上,微笑道:“怎样?”
农官狠狠擤鼻涕,食指中指碾搓着大拇指,“好。你去……很好。我想是很好的。”
说着一支猎队与他们擦肩而过,往城东晒谷场去了。
农官没发现老人行走时稍显僵硬的姿势,更没有发觉这支空手而归的猎队里有三个外来客。
鲜艳的罗裙、绣鞋和超越时代审美的衬衫长裤,他看在眼里仿佛是空气。
鬼母收回视线拍手轻笑,“凡人果然是群蠢物。一念百应在我哥哥手中岂是寻常神通!”
是的,一念百应既可以约束其他人的思维,自然也可以使对方忽视部分人、物的存在。
商远挖苦道:“‘哥哥’、‘哥哥’地喊,你替帝俊看护太史笔幻境的时候也喊过他哥哥吧?”
鬼母气结,“那是神器蒙蔽了我正直的双眼!欸,你要是嫉妒我哥,我喊你好嫂子就是了。”
商远瞳孔地震,低声道:“……你、说、什么?好什么?”
开明兽也冒出来,八个脑袋八双虎睛纷纷睁圆了,看上去竟有点憨。
鬼母见状心里舒坦许多,故意刺激他动手打人:“你好歹下得厨房,我说我以后喊你嫂——”
别打了别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咳咳。
费明秋扶额,“说正事吧。阵法是丹朱的祭司……从烛龙的秘籍里找到的,如果想完全破坏它,最好尽快找到那本书。啊,等等,我想起来了,那应该不是秘籍,是烛龙初到南方不熟悉情况,为了树立神威发明的一本刑罚册,方便他随时召唤小神、剥夺或赐予小神神力。”
“这样啊。”鬼母若有所思。
商远:“烛龙有天赋神通【缥缈无踪】,类似盘古,不仅是他自己,他发明的神器即使被丹朱偷到手,也不会一直留在丹朱手里。如果丹朱早有准备,倒可以把神器拘在一定范围之内。”
“哎你们看,这座城东西蜿蜒走向,俨然一条无爪龙,夯土城墙断断续续如逆鳞龙须,正是仿照烛龙的真身修建的。至于烛龙赤面蛇身,巧了,赤面对应丹朱,蛇身对应这些石柱上的蛇图腾。”鬼母打了个喷嚏,“——烛龙嘘风雨吹雷电、变化无穷,他造的东西都会跑路呢。”
商远:“对,刑罚册应该就在城内。丹朱事先通过多种布置,让神器误以为仍在主人身边。”
鬼母怀疑道:“我们知道不奇怪,这红头发的凡人小子哪来的消息?不对劲。”
费明秋:“所以今天下午我们要把这座城市里里外外翻一遍。丹朱确实不对劲,如果可以,目前我不想和他发生冲突,万一情况有变,救出两个山神再做打算……一念百应对他没用。”
商远蹙眉,“没用吗?是这具凡身的问题?我再分你——”
鬼母阴阳怪气地插话:“咳咳,烛龙与帝俊关系微妙,某些刚杀过帝俊分神一回的神君最好老老实实做人,别才恢复了七八成神通就总是孔雀开屏式的显摆,当心把刑罚册吓跑了。”
费明秋看了看商远,见他当真要抬手写字,心下柔软,淡淡地警告鬼母:“你也是。”
鬼母无法反驳,指指点点、气鼓鼓地走到一边翻找烛龙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