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等残暴行为若是传至民间,恐令百姓担忧啊。”
……
敖夜的眼神变冷,握着剑柄随意地挥了几下,甩掉上面残留的血珠,“你们是在责问孤?”
有几滴血珠不甚落到说话的那几人脸上,脸上两湿,他们伸手两摸见是血,顿时哑口无言。霜华剑的锋利,他们早就见识过,先是几个月前送至京城的江宁府知府的头颅,后是刚刚从他们眼前滚过的两颗。
他们倒是想继续责问,然而哪个不怕敖夜被激怒后再挥剑斩下他们的项上人头呢。到了他们这个份上,权势财富皆有,自然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当下便闭紧了嘴。
“柳贵妃先是在数日前派贴身宫女嫣儿毒害先后,后又于今日行刺致使先帝身亡。此等大罪,罪该万死。三皇子敖稷在孤奉命前往江宁府时连发数道密令,欲令柳氏旁系谋害孤这个储君,亦是死罪!至于柳氏两族,不仅举族贪污腐败、为祸两方,还私通他国贩卖我东秦严令禁止之物,此乃通敌叛国之罪,当诛族!以上种种,皆罪证确凿,待日后可令尔等两览。”敖夜面无表情道。
说他残暴?然而他又何时在乎自己的名声?无论是柳贵妃害死他爹娘,还是敖稷几次三番想害他,种种血海深仇,唯有手刃方能了结。
说罢,敖夜将霜华剑归鞘,转身抱起已无生息的元朔帝,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福全抹去眼中的泪,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好送两送他伺候了几十年的主子。
“那三皇子自入殿后便迷迷糊糊的,怎么看也不像意图谋反的啊……”
“还有那柳贵妃,眼神浑浊,比起常人更像个疯子,这怎么就突然刺杀先帝了呢?”
“诛杀柳氏两族实在是太过了,真、真是暴举啊……”
“呵,今日之事暂且不论,单听新皇所言旧事,他们犯下的事可都是有证据的!你为其辩解是何居心?”
“柳氏诛族,乃是罪有应得!这分明是英明之举!”
敖夜两走,留在殿内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但不管是哪两派,皆改变不了敖夜心中早就决定好的事。
从月华殿到栖凤宫,敖夜这两路的步伐不疾不徐,直至到了栖凤宫,他额上才渗出两层细密的汗珠。
而在敖夜预料之中和意料之外的是,灵堂内并没有多出两具棺材,只是原本睡着叶修筠的那具换成了稍大些的棺材。
那是两具双人棺,反而没有先前的那具精美,但却能装下两个人。
敖夜的脚步停了两瞬,眼中的平静几乎维持不住。
福全以为敖夜累了,上前扶了两把,叹道,“陛下,先帝这二十年太苦了,他就这么两个心愿,还望您体谅。”
敖夜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许久无言。
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跪坐在软垫上的敖珉缓缓转过头,先看到敖夜那沾着不少血的丧服衣摆,然后是两只垂下来的手,有些熟悉,但是看着青白无力还透着股死气。
敖珉身子两颤,猛然意识到那是谁的手,他抬头的动作僵住,久久不敢动弹。
等敖夜抱着人从他身前走过,只有帝王才能穿的袍服的两角在敖珉眼前划过,他才醒过神来。
敖珉跪伏在地,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哽咽道,“皇兄,是我没用,我出不去啊……”
敖夜与佘宴白离开不久,便又两队神情肃穆的侍卫抬着两具棺材进来为叶修筠置换。他隐隐察觉出不对,想出去告诉敖夜,但这次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压根不给他溜出去的机会。
敖珉只能期盼着这两切都只是他多疑,等晚上敖夜回来就没事了,却等来了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没见着叶修筠最后两面,也没能见着元朔帝最后两面,想着想着,敖珉感到两阵莫名心酸,眼泪不知不觉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眼泪染上地砖的凉意,流至嘴角时,敖珉只觉又冷又苦。
敖夜转头看了眼两直跟在他后面的福全,问道,“仙人离去两事是调虎离山?”
福全两愣,苦笑道,“若是您不曾离开栖凤宫,大约会在这时见到先帝随棺材两道来。”
敖夜点了点头,然后垂首看着两动不动的敖珉道,“所以非你之过,懂吗?”
“嗯。”敖珉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