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癌症的研究,楚云声在他的现实世界成功做完了,并且进行了实验,可谓是成就非凡。但在这样一个时代,仪器和设备还并不先进,而且楚云声也想要在西医的基础上,结合中医来得到更为完美的研究成果,所以即便是胸有成竹,他们的实验进程还是有些步履维艰。
耗费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这项有关癌症的研究,才终于在又一个春天到来之前,取得了第一次临床试验的成功。
实验成功的消息登报传了出去,震惊国内外。
十几名老教授围着实验台,摘下口罩老泪纵横,满满都是狂喜与难以置信。
“我根本没想过这一天……没想过……我有个老朋友,他参加一项实验,受了辐射,才五年……才五年啊,三十几岁的人,就像五六十岁的一样……头发白了一半,走不动路,咳嗽,各项内脏功能都在飞快地衰竭……癌症,肝癌……早早就死了……咱们这项研究,现在不能救他的命,但早晚、早晚能行!就这么走下去,救他的命,救更多人的命!”
许多年从不喝酒的老教授们坐在小小的休息室里,酒气逸散,边哭边笑。
楚云声听他们说这么多年见过的病人。
有些不愿意放弃的,喝中药,化疗,头发掉光,最后还是被死神带走。有些不愿意拖累家人了,偷偷拉着医生的手,问现在还让不让安乐死。病房外,重症监护室外,一批又一批家属换来换去,抹着眼泪交谈的却只有一个话题,就是还治不治。
治的话高昂的费用足以拖垮所有平凡的家庭,却还不一定治得好。不治的话,这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是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又怎么舍得亲眼看着他死亡?
距离生最近的人是医生,距离死最近的,同样是。
面对患者,无能为力,无力回天,或许是对医生而言最残忍的两个词语。但却是很多时候,不得不去面对承认的。
但每个医生都希望,这种承认和无力,越少越好。
楚云声坐在休息室的角落,看着那一张张亢奋而又悲伤的脸,第一次恍惚地感受到了某种不同的感情。
这种感情似曾相识,让他的神智越来越冷静,但浑身的血液,却越来越滚烫热烈。
“华夏针对癌细胞与恶性肿瘤研究取得重大突破!”
“世界希望!癌症有望攻克!”
“华夏医学实验室不日将召开发布会,公布癌细胞实验结果……”
这是个热烈的年代。
任何为国争光的突破和进展都会让人激情燃烧,奋发向上。
楚云声离开实验室,走回大学宿舍的过程中,在大街上、校园里,看到了无数悬挂的横幅和欢呼的行人学生。许多书报亭都在免费派发有关研究的新闻报纸,每个人脸上都是激动和自豪。
宿舍楼里的人也都去宣讲狂欢了,楚云声戴着口罩进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整个宿舍楼都空荡荡的,楚云声循着楼梯上去,走到寝室门口,就看见寝室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进去,裴止玉正拿着一本书站着,仰头在看墙上贴着的那一首首情诗。
时间长了,那些写着情诗的纸都泛了黄。
裴止玉背对着门口,窗外的光照进来,将他清瘦修长的身影和洗得发白的衬衫映得有些单薄。
那些光线淅淅沥沥地穿透他的身侧,带着散漫陆离的色彩,射进楚云声的眼里。
楚云声推门进来,看了眼门边的热水壶,拎起来,道:“吃饭了吗?我去打热水。”
裴止玉背影一僵,猛地转过头。
“以公谋私,在实验室里,你的药我配出来了。”楚云声摘下口罩,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平衡药性,调节身体,以后不用再担心体质可能会控制不住。”
裴止玉静静看着楚云声,抬起手,却没去接那张纸,而是一指点在楚云声胸口,慢慢写道:“楚医生,你来晚了——已经控制不住了。”
“胡扯。”
楚云声笑骂,握住裴止玉那只手轻轻一吻:“我去打水洗洗,晚点儿。”
劳累的楚博士回到宿舍也依旧劳累。
半夜结束劳累之后,楚云声把这具想念已久的熟悉的身体搂进怀里,压实被子,遮蔽了外头的寒冷,手掌慢慢顺着那片光洁如玉的背,低声说着保密条款之外的半年来的生活,时不时问问裴止玉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