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从片场拉来的风间琉璃看到眼神不大对劲的罗隐，感觉这人要害他。

“最近病情如何？”

风间眼皮一跳，这事算过不去了是吧。

“挺好的，两周看一次医生，药量减到30了。”

罗隐倍感欣慰，相信在风间琉璃治疗初期重伤的几位心理医生同样感到欣慰。

“有时间吗，做个脑部ct？”

很久前，罗隐曾剖开影武者的大脑，发现它们被做了脑桥分裂手术。

结合后来赫尔佐格用梆子声控制风间琉璃和上杉绘梨衣的情况，他猜测这几位也被动过一样的手术。不过那时候他技术力还一般，风间琉璃对他信任度也不高。

如今，终于到了解决问题的时刻。

“脑桥分裂手术和脑叶白质切除术，都是明面上已经废弃不用的脑部术式，不过它比后者更加粗暴就是了。

实际上，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脑桥分裂手术切开的是名为胼胝体的纤维束板结构，而不是脑干中的脑桥。总之，左右脑被分开了。”

风间琉璃罕见地被吓到了，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大脑裂开，而且裂了二十多年，都会觉得这是恐怖片。

“脑桥分裂手术对常人产生的效果我没太多了解，不过对混血种的效果倒是非常奇妙。

可能是由于天然存在龙与人的两种精神，大脑在物理层面裂开后，你的意识也在引导后裂开了。近似龙类的风间琉璃，和人类少年源稚女。

王将似乎没有引导上杉绘梨衣出现精神分裂，但她同样会受梆子声的影响，龙血进入沉寂状态。”

另一种猜测罗隐没有说出口，可能上杉绘梨衣就是龙类人格，但她因为自身天性或对哥哥的依赖，是一只罕见的善良龙类。

而她血统过高，人类人格非常弱小，甚至无法被梆子声引出，于是直接晕厥。

“所以，我其实是一头龙？”

“接近吧。但精神不像物质那样直观客观，主要取决于你的自我认知。你现在演艺事业不也挺顺利的嘛。”

樱井小暮有些担心地看向风间琉璃，有点担心他的病情复发。

“罗隐，你说有解决的方法？”

罗隐拿出一支八岐药剂。风间琉璃的组织样本他这有不少，早做好了。

“这是通过研究你对战的那个英灵制造的再生药剂。超级混血种的再生能力对大脑损伤的效果十分有限，而且手术创口还被粗暴处理过，但这支药剂能突破这个限制。”

对于粗人，这样解释就足够了。

“副作用？”

“最坏的情况，你失去言灵梦貘，获得弱化版的言灵八岐。”

“好。”

嚓！

风间琉璃一愣，罗隐已经一针打在他的后颈，注射完毕。这也忒快了。

药剂刚开始生效，风间琉璃就倒地不起，发出瘆人的嘶吼。黄金瞳忽明忽灭，新生的神经纤维撕开手术创口，强势连接了左右脑。

但真正的剧痛并非来自大脑的再生，而是精神的融合。风间琉璃的精神分裂持续时间太久了，几乎成了两个人，而且源稚女人格在15岁后的出场次数只有个位数。

他的眼神一会像是暴龙，马上又变为少年的清澈眼眸，龙化体征一会强一会弱。

猝不及防之间，梦貘突然张开，将罗隐和樱井小暮同时拉入。但他们只是旁观者，被梦貘击中的是风间和源稚女。

以鹿取镇的那一夜为分界点，源稚女几乎彻底消失，这是风间琉璃永恒的梦魇。

“哥哥，你回来啦？”

还来？

罗隐顿时警觉，如果风间琉璃和源稚女在梦貘中同归于尽，那他这一针属于是效果拔群了。

但仔细观察后，罗隐发现了有趣的细节。

少年风间琉璃身着沾染鲜血的彩衣，妆容诡艳，张开双臂欢迎着哥哥回家。

但他的双眼不是黄金瞳，而是一双澄澈的黑瞳。他的眼中萦绕着雾气般的泪水，杀生的兴奋正在流逝，恐惧正如潮水般涌起。

尽管少年画着暗红的眼线，但罗隐还是分辨出，他不是风间琉璃。在看到哥哥回家的那一刻，他的主宰人格其实是源稚女。

少年源稚生看到室内塑化的尸体厌恶、惊慌失措，但源稚女比他更加惊慌，少年一梦醒来发现自己已堕落为杀人恶鬼。

惊恐到极点的源稚女下意识奔跑向哥哥。源稚生根本没有出刀，他只是拔出蜘蛛切，手腕颤抖，喉结颤动。他想大声质问弟弟，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源稚女看到了蜘蛛切的刀锋，但却毫不避让地迎了上去。在大量药物的影响下，他的精神状态依然在崩溃边缘，源稚女在极端惊慌中选择了自杀。

满脸是血的源稚女跌落在深井中，神色安宁，他觉得自己终于结束了一切。但一切都在赫尔佐格计划之中，风间琉璃爬出了废井。

源稚生人生中的首次斩鬼，便是如此。

梦貘崩溃，那些丢失的记忆正在飞速涌入风间琉璃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