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到逃避。
两年前那个晚上,赵寒和罗青稗俩人新手村试验,在异地他乡一张颇有情调的圆床上,可惜罗青稗技术太菜,她俩被子踢得太开,空调又开得太大,第二天赵寒醒来时就跟现在这浑身酸痛的症状差不多。
活动筋骨的时候赵寒手臂扫到床的另一半,那边被窝冰凉,空无一人。
圆床上就她一个人,罗青稗不在床上。
赵寒起初蒙昧不明地,伸着脖子往屋子的别处探了探,卫生间的灯关着,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人也不在卫生间。
赵寒倒不是慌乱,是怀疑一切犹如梦境,就连窗外,也一改昨日的风和日丽,是缠绵悱恻的雨,淅淅沥沥,这情景重叠着,赵寒想到过去看过的电影,还怀疑这是个梦中梦。
赵寒爬起来开灯,屋子里罗青稗的行李都不见了。
赵寒坐在飘窗边往巷子里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撑着伞或裹着雨衣,欢声笑语的。
她看了一会儿,跳下窗台掀开了还有一点余温的被子——不是了无痕迹的,除了她主观上身体的难受,还有墨绿色麻布床单上一圈暗黑的污渍,作为昨晚荒唐的事迹的例证。
赵寒对这种种事情,心里已有了答案,卡在喉头,呼之欲出,欲出而不得出。
她在床沿上又坐了一阵,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跟昨晚喝了酒的罗青稗似的,傻乎乎地两手撑在床沿上发着呆在晃腿,立刻就打住了。
翻手机,罗青稗还是留了信息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忽然想起来昨晚事后罗青稗就说这对不起,是不是那时候她便已盘算好一切,只等赵寒熟睡过去?
赵寒呼出一口气,不再去想这其中具体的情感和筹划,倒是很想问问罗青稗趁夜逃窜的时候有没有遇上麻烦?外面下雨是不是冷?回去的车票买的是否顺利?钱够不够用之类的。
日常的老妈子操心方式――她不怪罗青稗,以罗青稗的怯懦和逃跑惯性,能挺这么久已实属不易,而况学期结束,罗青稗是交换生,是该回去了。
她甚至有些自责――是她没有给罗青稗这样一个衣食堪忧,心怀巨大不安的人足够的安全感。
而罗青稗呢,赵寒知道,暂且不论罗青稗有没有能力继续这段感情,她首先没有信心,所以才逃避。
赵寒盯着那条只有三个字的信息,最终什么也没有回复。
罗青稗那三个字就算是对这整个事情的一个答案,那时候赵寒都没有摧肝断肠的痛苦,甚至有些镇定。
也没有去追——她要是男生,就去追了,名正言顺,死缠烂打,学人家谈恋爱的样子,得空去罗青稗楼下等着,陪她自习……
但她不是。
赵寒按着原来的计划,独自完成了本来是她和罗青稗两个人的旅行,还因为弄脏床单跟店老板多赔了二百块钱。
旅程结束之后甚至拖延了一天才回宿舍,一开门,如赵寒意料之中,罗青稗的行李都搬完了,只余一个空荡荡的对床。
是在回宿舍的那个晚上,赵寒才开始做和罗青稗有关的梦,半夜醒来,一室空荡,隔壁人的鼾声都能透墙传过来,听着特别有韵律,甚至能想象出对方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而且觉得宿舍里冷,大夏天不开电扇也冷,加上从旅行中带回来的感冒,赵寒无力应付似的,终于搬出了宿舍,和李河住了。
李河作为一个脑回路清奇的妈,等赵寒工作后又把她给打发了出来。
赵寒醒醒睡睡地,情绪还在那个漓江漂流的梦境里出不来,在床上翻了好一阵烙饼,后来摸索出手机,静了静,给罗青稗回复了微信:“衣服不用还了。”
然后删了罗青稗的微信――是这两年的时间,或许是罗青稗的试探,赵寒才恍然过来,她给不了罗青稗安全感的,信心和决心,都得是罗青稗自己的才成。
既然罗青稗没有,她放不放罗青稗在心上,又有什么用处?
暧昧无益。
李河在老城区,离哪儿都远,赵寒为了上班又披星戴月了一把,虽然感冒见好,但被召集开会去的时候还有点没睡醒的迷糊,以至于她被点名的时候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的,直愣愣来了一句:“我不……”好在反应过来了,赶紧找补:“新厂区不是个小项目,我经验不够……”说的是前几天她在医院打吊瓶的时候在八卦群里看到的消息,老赵本来负责旭源那边的项目,但人是请假了,旭源那边得重新派个负责人过去。
罗青稗就在旭源,她刚删了人家微信。
而且旭源不是个小企业,人多,事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