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顾笙咬着唇角,走到君琂身边,先控诉:“你家世子惊了我的马。”

君琂若是知晓卫长宁是重活的人,必然不会这般淡然,顾笙便大胆猜测此事瞒着君琂。君琂不信神佛,若是直接告诉她,多半将卫长宁当作失心疯,谈不上如今的亲近。可刚才的事必然有个很好的解释,顾笙便扯谎。

她眼中闪过淡淡的愤恨,又道:“惊马后便走了,毫无君子风度。”

君琂愕然,顿时说不出话来,顾笙这番解释更显事态不正常。卫长宁的品性,她最清楚,无意惊马是有可能的,陡然离开是万万不会做的。

顾笙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她许是无心之失,你可曾伤到哪儿?”

“她、居心不良。”顾笙咬牙切齿。自惊愕中走出来,想想这个人所做的事,完全配得上‘居心不良’四字。她竟真能再次娶了君琂,让君琂心中有她,这样的事非常人能做到。

又是这样的话,君琂缄默,没有再说话。顾笙觑她神色如常,就不好再说什么,走到火堆旁。韩元恰好去取香料,顾笙也不惧她,本就是胆大之人,就算代王鬼魂站她面前也不觉害怕,更何况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活人。

卫长宁折着枯枝往火里丢,顾笙踢散她脚旁枯枝堆成的小堆,低声道:“殿下,骂完我可觉得心里舒服?”

她唤殿下,惊得卫长宁眼睫发颤,冷眼盯着她,“勿要胡言乱语。”

两人在一起住过三年,也熟知对方的习性,代王极是喜欢君琂,事事都在想着君琂的处境,很是在意。她被骂得心中憋屈,眼见她眼中短暂的惧意,轻声言道:“那你道歉,以前你就不是这么对我的,就算喜欢君琂,也不能这么骂我。”

卫长宁心中恼火,气得胸口微微起伏,“本就是你的错,答应过的事,出尔反尔。”

顾笙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望着卫长宁,道:“李齐,就算我不说,她也会从旁人那里知道的,皇帝也会说的,你不能把气撒我身上,赶紧道歉。”

两人杠上了,顾笙本就孩子气,见到李齐死而复生,心中有些欣喜,情绪极是复杂。被她骂得、哭得像个孩子,很是丢人。

卫长宁被她闹得心烦,看到君琂频频向这里观望,她压着胸口的怒气,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骂你。”

顾笙心情大好,扬起下巴,快活地走了。

走回来的韩元见到枯枝被踢得乱七八糟,加之顾笙的神情,他隐约猜到什么,看向卫长宁的眼光多了些探视。他与顾笙并没有秘密,方才回来就听她哭哭啼啼地将事情说了。

他不信神佛,对于顾笙的话保持怀疑,趁着太傅分神,道:“世子,可曾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是何时?”

火光跳跃,卫长宁将踢散的熟知捡起,道:“洞房的时候,你差点拳头挥到我的脸上。”

韩元窘迫,将野兔翻过来,撒上香料,兔肉上油光作响,他不好意思再问了。打人的事确实只有两人知晓,且那时代王盛宠,他以下犯上,却没有得到惩处,反安排进金吾卫,一步步往上爬,得太.祖赏识。

兔肉起出后,都已过午时,几人辰时出门都饿了,果酒甘甜,正适合烤肉。

顾笙用匕首分了兔肉给君琂,兔肉在不断翻烤后成了橘黄色,香料也诱人,颜色也添了几分食欲,然君琂对于这些并不喜欢,将装有兔肉的碟子递给了卫长宁。

顾笙品着果酒,悠闲道:“阿元,我们明日去寺庙,可好?”

韩元在起出雉鸡,闻言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去寺庙做什么?”

“方才林中隐秘,遮天蔽日,我好似撞到鬼了,马都被惊了,我骑马这么多年,竟从马上摔下来,太过奇怪,我觉得当去寺庙去去晦气。”顾笙心情不错,说起‘晦气’的同时,还不忘用余光扫卫长宁一眼。

韩元闷笑,捧着雉鸡的手笑得发颤,一面应道:“好,我明日请假陪你去。”

兔肉滋味鲜美,韩元的技艺很好,味道渗入肌理。卫长宁听着这对夫妻损人的话,也不去计较,垂头吃东西。

待结束后,卫长宁拉着君琂就走,留着这对夫妻在荒郊野外秀恩爱。君琂也知顾笙的话在何处,只当是气恼卫长宁惊了她的马,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原以为顾笙生气后,就不会来新宅做客,谁知她每逢休沐就带着孩子过来。孩子蹒跚学步,在庭院里走得很欢,小短腿时不时地在踩着草地,揪着绿叶。

卫长宁与君琂每日都是独自忙碌,唯有休沐的时间,两人才会多上几句话。而顾笙掐着时间过来,带着孩子过来蹭玩蹭饭。

君琂将幕僚禀事都安排在午后,晌午都会与顾笙闲谈几句。顾笙拉着卫长宁玩六博棋,卫长宁是个中行家,她不愿与顾笙多玩,恨不得将人赶出府。

六博棋只需两人玩即可,双方各有六枚棋,以投著的方法决定行棋的步数,其中运气也是重要成分,卫长宁不想理睬,碍于君先生在才吩咐人去准备。

顾笙先道:“世子输了,替我做副白鹤图?”

卫长宁眯着眼睛,幽幽答她:“可以,若是夫人输了,年前不许来我卫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