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中有事,轻易睡不着,闭上眼睛也能养养精神,不用君琂唤,卫长宁就提前起榻,悄悄地穿好衣袍,走时也将脚步放得很轻,想要先生多睡会。
屋门一合上,君琂就睁开眼睛,眸色淡淡,没有立即起榻,在天亮透时才起身,穿好衣袍,用过早膳才离府。
太极殿内,群臣肃穆,无人敢说话,时而你看看我,时而我看看你,相看几眼,面面相觑。
蔺锡堂轻松地站在群臣之首,也无人上前敢搭话,太傅自昨日就没有出现在人前,也没有人敢去想她的去处。
秦王在前面与人说话,神色也极其轻松,蔺锡堂瞧过一眼后,露出不屑,有些明白五殿下为何单独将秦王留下来,这样的敌人,根本不足为惧。
卫长宁没有过来,留在灵堂里,蔺锡堂召集朝臣过来,道是选立新君,这种紧要关头,谁人会不来。
秦王来时就扫过一眼,不见卫长宁在,心中更为得意,与朝臣谈得极为契合。
不知何时,太傅从外面走来,纤细的身影如寻常带着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相约见礼,秦王越过他们,急迫地走向她:“太傅,知晓父皇留有遗诏?”
君琂略微吃惊,摇首:“臣不知,秦王殿下知晓遗诏在何处?”
太傅都不知晓,众人唏嘘不已,唯独丞相神色淡然,道:“莫急莫急,人还没有到齐。”
众人左右看了一眼,人人都在,就连受伤的中书令今日也在,还有何人没到?
丞相是百官之首,他让等,众人便只好等了。
等了不知多久,高逸搀扶着一位老者入殿,众人愣了一下,蔺锡堂走过去,扶着他走到前面,道:“人齐了。”
翁先生浑浊的目光扫视一周,摆了摆手:“人没有齐,五殿下在哪里?怎地没有看到她。”
这么一说,众人立即明白了,秦王半糊涂地跳了起来,高声言道:“找她做什么,不上朝的人,懂什么政事。”
话音方落,殿内蠢蠢欲动,又是风雨要来。
蔺锡堂略过秦王的话,望着朝中心怀诡异的朝臣,吩咐内侍:“去请五殿下。”
秦王的话,没有人愿意听,也不敢去听,长安城内三军相安无事,可见太傅与丞相已达成共识,遗诏是让五殿下正大光明地继承皇位,不会受人置喙。
卫长宁来后,翁先生才将圣旨请出,毫无意外地皇位传与她。
她愣了两下,接过圣旨,细细看过,确实是皇帝的笔迹,然他那般痛恨自己,怎会好心地将皇位传于她,发白的指尖紧捏着圣旨边缘,脑海里想起了先生的话:这些我会替你解决的,你干干净净的就好。
她如何让皇帝妥协的?
发神的空隙,秦王几步走过来,夺过她手中的圣旨,见到皇帝亲笔书写的内容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丞相带头见礼,一时间殿内高呼万岁,恭贺新君。
卫长宁不能在人前露出异样,打起精神让众人起来,抬首时目光落在君琂身上,抿唇一笑,君琂回视她,摇摇首,让她认真些,勿要分神。
这时,愁苦的大理寺卿从人群中走出来,先道:“宸阳公主罪行,朝臣皆知,她拒不认罪,臣也不知如何处置,望陛下早做决断。”
大理寺卿先改口唤陛下,卫长宁未曾反应过来,君琂先道:“先帝还未发丧,宸阳公主是先帝血脉,当在国丧后再行处置。”
卫长宁忙点点头,大理寺卿胸口闷着一口气,看了她一眼,心中道:真是妻奴!
事情已成定局,秦王狠狠瞪了周遭一眼,带着满腔羞恼离开,其余人也都齐齐退下。蔺相与沐国公停留在殿内,两人想问问三军之事。
卫长宁眼神都黏在君琂身上,被狠狠睨过一眼后才安分下来,道:“金吾卫归韩元,南北两军,辛苦舅父一阵子,待过些时日,有合适的人选再做安排。”
一句舅父唤的是沐稷,也表明她的态度,沐国公满意地点点头,蔺锡堂也不觉得奇怪,沐家在逼宫那夜出了不少力,是保新君的功臣,也当如此厚待。
他想的是自己长孙,能否调回长安城,而又有何官职,本想厚着脸皮去问问,方抬眼,就瞧见新君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太傅,他蓦地觉得自己于沐国公不大厚道,旋即扯着沐国公的袖子,示意他先离开。
君琂见人都离开了,自己也要回署衙处理政事,新帝即将登位,还有许多事要重重安排下去,她抬脚想走,卫长宁一把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