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开纸张,她将笔尖蘸了墨水,轻轻落笔,一面道:“先生,你可曾去过东南那里?”
“这倒没有,我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衡水,我鲜少出门。”
卫长宁也没有沉默,抄几行就停下来看她一眼,又道:“我突然有个主意,不如我们去东南那里看看,顺便见见沿海风光,再者这份策略只有经过实地考察后,才能有所决策的。”
想要出去,还找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君琂也是被她偷懒的想法折服了,待墨研好后,才在一旁坐下,静静等着她抄。
她对容湛这份策略产生些疑惑,凭借着他的学识与能力,断断不会写出这么一份宏伟策略,又或许是容湛痴迷的眼神,让她产生不好的想法。
君琂疲惫地揉了揉眉眼,靠着阖眸细细想清这件事。
她想的空隙里,卫长宁抄得也很认真,容湛写了十几页纸,连续不停地抄写,手腕都跟着疼,揉揉手腕的时候,扭头看一眼先生。
抄了大半,也不急了。她起身走过去,在先生一旁坐下,歪着脑袋凝视她眉眼的忧愁,“先生,你觉得哪里不对吗?我也觉得容湛这份策略太精辟了些,以他寒门出生的资质,一人怕是完成不了。”
显然,二人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君琂坐直身子,看着远处桌案上的东西,随口道:“我让人去查查。”
“能查得出来吗?以前你也查过的,这种人居心不良,我也不敢再重用。”卫长宁附和一句,容湛从戳破她身上有香气的那刻起,她就莫名产生厌恶。
面对君琂,她也不会藏着掖着,又气道:“这种人让人恶心。”
君琂不明所以,惊讶地望着她:“不过一份策略,你怎地就这么气恨?”
她有些紧张,卫长宁也感到她的情绪变化,心头一抽,讷讷道:“香气的的事,你忘了?”
“与秦王出行那次,他说你身上带着女子香气?”君琂心中一动,不知何故,竟长呼出一口气,给她揉揉手腕,眉眼舒展。
卫长宁只当她笑话自己,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眼眸中的光芒都暗了几分,往日的繁星都被乌云掩盖,闷声道:“你笑话我,那时本就紧张自己的身份,他还明目张胆地给我挑破,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能不让人恶心吗?”
她已经先入为主了,那种紧要的关头,时刻担心自己的女子身份会被揭穿,容湛还要时不时地戳她几句,让人跟着特别紧张。
君琂也知她对容湛厌恶,竟不想事情过去这么久,还这么耿耿于怀,她想劝,到口的话不知怎么说,只浅浅笑了。
她一笑不说话,卫长宁就不自在,脑袋垂得很低,又小声说:“我知道他的想法,先生莫在意。”
这么一说,君琂反有几分兴趣,心情大好,追问她:“什么想法?”
卫长宁害羞,说不出来,只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肩膀,蹭了几下,额头都蹭红了,和脸一样红。
君琂陡然发现卫长宁羞赧说不出话来,绽放的光彩也令人沉迷,她缓缓地笑开,感受到不一样的甜蜜。害羞的人耳尖也跟着红通通的,她笑着捏了捏,提醒道:“今日不午睡吗?”
“啊?”卫长宁回首看着没有抄完的策略,怔怔道:“可是还没抄完呢。”
“晚些我来抄。”君琂拉着她往榻上走去。
皇帝的寝殿虽说有些简单,该有的都不会少,尤其是殿内摆的龙床,足以躺下四五个人,背阳的那面窗户开着,溜进徐徐清风,夏日里也觉得十分清爽。
卫长宁得意一笑,道:“这里是不是很凉快,都不用冰块也觉得舒服。”
她躺下后,孩子气地滚了两下,令君琂发笑,忍不住道:“你怎地这么开心?”
“与你共处同一屋檐下,自然开心,许是一人觉得无趣吧。”卫长宁翻坐起来,兴奋地也无睡意,透着清风,觉得十分舒适。
君琂被她闹得神色柔润如春,想不躺下也没有办法,卫长宁瞧她一眼,心都酥了,她爬起来,立即道:“先生也躺会,我替你脱衣裳。”
见到她舒心的笑容,君琂也不好拒绝,伸开双臂,卫长宁乐呵呵地下榻站在地板上,两人站得近,她比君琂高些,俯身摘下她腰间的香囊,与自己摘下的那枚放在一起。
两人躺下后,并肩靠在一起,卫长宁握着君琂的手,哪还有睡意。
君琂也是一样,望着屋顶,忽而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