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话语里带着责备,令卫长宁抬不起头,低声道:“你从未与我说过。”

君琂摇首:“是你计较太多,为何总是这样将自己放在阴暗的角落里,你是天子,当堂堂正正。”

“可我在你这里不是天子,只是整日缠着你的阿齐。”卫长宁眼中弥漫着淡淡忧伤,太后的话亦提醒她,她还是天子,是万民表率,想到此,她想任性一次,嘀咕道:“太后拿大唐江山说我,可我登基后,并没有懈怠,我努力这么久,先帝留下沉疴,也在慢慢化解,只是枕边人、为何、为何就这么难,我亦没有辜负你们的心血。”

她这次很坚强,没有掉眼泪,让君琂欣慰,摸摸她的耷拉下来的眉眼,“太后说,你便听着,对你有用处就听,无用处也不要多想,你该明白的。”

卫长宁哪里会不明白,只是牵扯到君琂,就慌了、乱了,不知所措。她毕生的弱处,大抵就是君琂。

君琂也懂,只是她已成习惯,哪里还改得掉,她试着道:“太后心意是好的。”

“她是好,我不好。”卫长宁无精打采,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的,君琂抱抱她,“时辰当真不早了,再不睡都要过三更了。”

牵着卫长宁走回床榻,君琂望着她还是无精打采,不知该怎么说,末了,只得戳戳她脑门:“卫长宁,你让我失望。”

这句话没有责备的意味,只为无尽的宠溺。

卫长宁摇摇头:“我、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君琂问道:“这样低沉、毫无斗志,哪里像努力做得更好的样子?”

卫长宁说不出话来。时辰不早,君琂不想与她多计较,将灯盏都熄了,让她先上榻。卫长宁不同意,道:“我明日醒得早,会吵醒你的。”

“无妨,我也醒得早。”君琂坚决。

卫长宁只好先上榻,躺在里侧,君琂跟着上榻,在她往里侧挪的时候,道:“里面冷。”

她就不敢动了,往君琂一侧长移过去,许是夜风吹多了,她半个身子都是冷的。君琂抱着她的身子,责怪道:“身子好冷。”

“那我离先生远些。”卫长宁挣扎下,君琂没有松手,反道:“不要闹了,赶紧多睡。”

君琂提高音色,卫长宁就不敢动了,任由她圈着自己,暖意从肌肤渗入心底,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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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朝第一日,处置敏王,革除亲王爵位,贬为庶人,流放千里蛮荒之地。

这样的处决,无人敢有异议,朝堂上噤若寒蝉,生怕被敏王牵连。皇帝也不作声,提及旁的事情:“蔺相伤重,怕是无法担任相位,朕想问问,各位可有相位人选?”

方经历过血洗,这样一问,谁若答话,就有结党营私之嫌,皇帝一问,半晌无人回应。

皇帝神色沉了沉,不见昨夜的萎靡之色,她静静等着,就不信这群糟老头子不说话,她阖眸沉思,不去管问下面人交头接耳。

秦王心中畅快,心中也有人选,想着上前举荐,门人拉住他,显然,皇帝心中已有人选,他们出去举荐,不过是一场空忙。

新帝行事果断,自有方寸,他们起初都被她的柔弱外表所蒙蔽,现在回过神来,哪儿还敢也皇帝做对,强势如敏王,瞬息就倒下,他们这些鱼虾,不够皇帝一个念头想的。

群臣不说话,皇帝等了许久,幽幽道:“你们沉默是何意思,难不成没有举荐之人?”

下面继续静若无人。

皇帝翻了翻奏疏,懒散道:“蔺相向朕举荐一人,他在朝多年,眼光独到,且知晓你们底细,知的比朕多,只是朕看到后,觉得有些不妥,故而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蔺相举荐何人?

这个疑问在群臣心中产生,他们面面相觑,蔺相交好的人不在少数,论起资历,也有不少人,他们来回看了一遍,都不知是何人

一石击起千层浪,下面先是窃窃私语,皇帝不管,就开始喧闹起来。

皇帝起身道:“既然你们没有想法,朕与皇后商议一二,再做打算。”

与君琂商议?蒋怀抬头看向皇帝,见她走远了,才觉得皇帝愈发坏了,以敏王谋逆之事震慑群臣,让他们不敢举荐,又压着蔺相举荐不发,最后竟说与皇后商议。

她怎么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