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一样。”关长飞摇头,“虽然我被风家提拔过,也有过往来,但我可以指天发誓,我在这件事情上并不是在报恩而故意去为难他,从他出来的那天我就接到了——”
好像说到了不能说的东西,他随即话锋一转,接着道:“我知道他惨,婆娘走了,父亲疯了,孩子没了,但他不能因为这个就行凶,况且他的儿子是溺水而死,他这样做是只能被论为报复。”
沈孟蹙眉:“换句话说,你觉得他这样的做法,不值。”
李明卿微微侧目。
她听见沈孟继续道:“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去维护正义,那将我朝的律法置于何地?”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关长飞道,“我常常会想,虽然眼下律法严明,但是律法往往施行在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身上,大家看着上面的人吃得好,穿得好,还能胡作非为,也真的会觉得很不公平。”
三三两两地叙过,坛中的酒没有多少了。
不一会关长飞别了二人回了西郊衙门,沈孟和李明卿沿着华津口,缓缓地往云津池方向走过去。
“谢谢。”
沈孟开口。
两个人心照不宣,她刚刚在关长飞面前替沈孟撒了一个谎。
如同轻风划过平静的池面,池水微微荡出一丝波澜:“我刚刚帮你在关捕头面前撒谎,是因为我想要听见那个真的答案。”
“什么答案?”
她的脚步骤然顿住,转过身,眉尖微微蹙起:“我想知道沈大人和风棠的关系。”
风好像在一瞬间都静止了一般。
他在袖中的手握拳又松开,眼帘微垂,心上被一丝苦涩席卷。
明明相识多年。
也早就知道你聪慧如斯,只是觉得哪里——
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有关系,但我不能说。”
李明卿抬起头,看见他的眼睛宛若不远处的云津池,池水再度恢复了平静,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是她知道那个池子曾经夺走过一个四岁孩子的性命。
“沈大人对我师兄的案子了解多少?”
“大致——知道一些。”
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云津池里,她一身白衣,神情淡素,精致的眉眼与下颌,于这水边桥畔,乍一看总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幅笔力惊人的水墨。
他握着快雪,身姿俊挺,宛若一丛青竹。
“就是在这里,我师兄的儿子溺死在这里。”她看着自己脚下这个位置。
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如游丝一般,只要轻轻一拽,就断了——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四年多,该有的痕迹或许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我想,我师兄这样做,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她是指焦山意图伤害风棠的事情。
“况且你应该已经猜到,官府也在派人在插手这件事情。所以我怀疑,当年的案子另有隐情。”
“郡主,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她顿了一顿,池中有一只赤红色的锦鲤探出头来,在水面上荡漾出微微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