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竹看着扬榷,沉吟道:“郡主的意思是,平王一开始就知道你们要来?”
扬榷挑眉,桌上的欢伯已尽,脸上却鲜有醉意:“郡主真的好厉害啊!”
他打开折扇,遮住半边脸:“接下来有些话,就由本王来说吧。”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丝笑容。
玉瑶台上的夜幽牡丹透出一丝妖冶的香气。
平王扬榷道:“没错,我事先知道了你们要从许州码头沿江而上去往风陵渡的消息,所以在江上刻意遇到了你们。在到了锦州城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娆姬夫人从指月桥上落水,也是我所为。我查到了琅琊王府的南楼在锦州的据点就是玲珑绸缎庄,我派自己的手下盯着那里,本来是打算翁中捉鳖。”
李明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平王下次可要换一个好一点的手下,武三郎这个人,太不中用了。”
扬榷耸耸肩,没有否认:“如果郡主你,当时踏入玲珑绸缎庄,就会被我的人杀掉,严格来讲,郡主此行出师无名,我甚至可以说你——就是南朝来的奸细,只是被我的手下误杀。南帝一向主和,他应该不敢把我怎么样,也不会把西蜀怎么样。但我没有想到,安远侯救了你。”
扬榷继续笑:“我千算万算,没算到,安远侯是个情种。”
李明卿握紧了桌上的酒杯。
四下里鸦雀无声。
“然后郡主你很快就查到了我那个废柴手下,不过值得一夸的是,郡主不光做事果决看人的眼光也很好呀!我的那个手下武三郎,真的是很没有用。”
众人正惊异地看着他。
扬榷把折扇一收,负手而立:“从玲珑绸缎庄里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东西居然落在了他的那个相好手里,就是那个花娘!结果那个花娘,居然是云珠夫人的手下。刚刚酒里的毒也是我下的,我就是想吓一吓大家。现在我们要说回到最开始,琅琊王的爱女,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他走到李明卿身前,纤长的手指在金丝楠木鎏金锦盒上面叩击出了阵阵声响。
斤竹蹙眉,语气有些迫切:“锦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辞玉眼波流转,却道:“我猜,是南朝的机密吧?”
李明卿答:“没错,正是我朝西州十二府的军要图。本该在玲珑绸缎庄,但是被平王殿下的手下武三郎带走了,没想到云珠夫人从中作梗,沈侯去云珠夫人房中就是去帮平王殿下找这件东西吧?我想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斤竹道:“不需要再确认了吗?”
沈孟站起来,赤霄已经放在了桌上:“不需要了。是我。”
是你,做了叛国通敌的那个人!
是你,一路走来以保护我的方式最终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狠狠地对着我刺了一刀!
如果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她肯定亲自用剑抵着他,问——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李明卿站起来,走到他身前。
微微抬起头,仰视着他。
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
那样的鲜活灵动居然变成了疏离和淡漠。
她微微抬头,眼眶里只觉得灼热难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他说:“没有。”
袖中的手,紧紧攥住,她感觉到指甲把手心硌得生疼,最终点头。
辞玉坐在厅堂中央:“今天是本公主的十八岁生日,没想到郡主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本公主。来人——把平王殿下和安远侯先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