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端让出一条道路来:“国主谬赞。”
扬榷挑起帘子,目光却落在了沈孟和李明卿身上,如细雨沾衣一般拂过,一张妖娆的面庞上挽着一个更加妖娆的笑意:“君无戏言,本国主可不觉得自己是谬赞。”
“薛端已经备好了晚宴与房舍,特来亲迎国主和诸位大人前往驿馆安置。”
扬榷看着沈孟:“刚巧,本国主还听说沈将军从前最是风流不羁,如今分别在即,本国主竟不能与沈将军到那温柔销魂乡里去不醉不归,实在是可惜。”
沈孟神色微微一变。
李明卿淡淡扫了一眼沈孟,对着扬榷的车驾道:“国主还是要保重身体为好。”
扬榷挑挑眉,置若罔闻一般:“薛将军,敢问这许州城中最大的歌舞坊在什么地方?”
薛端闻言,微微抬起脸:“是得意楼。”
扬榷轻轻摆了摆手:“是客随主便呢还是主随客愿呢?今晚的晚宴,本国主想在得意楼用,诸位意下如何?”
他话虽如此,却丝毫没有客随主便的意思。
一行人的车马缓缓地去往得意楼,下车前,扬榷的目光落在李明卿清绝的侧脸上,他的扇面遮住了半张脸。
折扇上不知何时换了一副白雪红梅图,在这爽朗晴夜里面带来了一丝诡秘的冷意。
扬榷在扇面的另一侧道:“郡主,你说今夜会不会下雨?”
下雨吗?
她顿住步子,看着天上的月晕,得意楼在月下高耸入云,远远地能从此处看见渡口的景致,竟有几分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味道。
扬榷为何突然这样问?
李明卿转念一想,思绪刚刚触及蜀宫之变,在锦州城的那个雨夜,却被扬榷的笑容一晃而过。
仿佛真的只是一句无心的言语一般。
薛端站在一侧,闻言沉声道:“许州天气多变,此刻月晕,后半夜便可能骤雨倾盆。”
扬榷意兴未定:“听薛将军这话,好像在许州待了多年一般。”
薛端颔首:“薛端也是初到许州。”
扬榷已然招摇着走进了得意楼,留下一个明艳的背影。
沈孟走到李明卿身侧,柔声问道:“你脸色不太好看,是方才扬榷与你说了些什么?”
“云亭,我有些担心。”她眉头深蹙。
一路上将扬榷送到了与西蜀仅有一江之隔的许州,未免有些过于顺利了。
或许是她多心了?
但是方才扬榷与自己说的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