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这怎么可能,起死回生那得是仙药啊。”
孙时平声音里压抑不住大失所望,他强压焦虑:“那陛下伤势,苏姑娘可有治疗之法。”
这个吧,“有的。”
苏瓷感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下子多了,压力山大,老皇帝迫不及待,他甚至支身坐直了:“何法?速速道来!”
“额,需用刀砭之法,切开创口,取出残余骨屑,清除根源,再辅以清创引流,还有新药,新药对脓血之症有奇效。”
苏瓷老实说要开刀,真的,这个时候,她很难免想起演义里那可怜的华佗先生。
窥一斑而见全豹,虽然只是演义,但由此可窥见古人对于开刀的极度排斥,刀砭之术逐渐没落失传其实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苏瓷小心翼翼说着,话音一落,她...就明显感觉空气中的躁动一下子沉下来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压抑极了。
她缩了缩脖子,龙体之上动刀子,不会把她拉出去砍了吧?
但没办法,老皇帝这伤,非开刀才可治愈不可的!
光用药不成,治标不治本。
一看清老皇帝那伤的时候,她那颗提起的心是一定,还好还好,虽麻烦了点,但这是外科可治愈的范畴。
就是老皇帝年纪到底太大了,又被伤痛折磨了这么久,身体状态这么差,这个年龄这个环境动手术,哪怕是苏瓷也不敢打包票啊。
偌大的宫殿落针可闻,但苏瓷还是硬着头皮说:“陛下已有时年,额,身体稍逊青壮,又受伤病困扰多时至精疲神怠,……刀砭之术配合新药治疗,有七成把握痊愈。”
气压更加低了,连孙时平都不敢再说话了。
苏瓷不敢抬头看老皇帝脸色,只低着头用余光偷偷和杨延宗对视了一下。
那种领人窒息的低气压持续了小一刻钟,好像过了一辈子这么长,上首老皇帝淡淡道:“把人带下去。”
苏瓷和杨延宗被带离了上阳宫,被安置到一处偏僻的小宫室里。
老皇帝没说好还是不好,就这么搁着。
真是压力山大!
现在两人距离死亡只有一线,倘若皇帝拒绝手术,那么已经清楚他伤情的两人将会被灭口。
老实说吧,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真的不好受,第二只靴子没掉下来,天已经黑了,有宫人送了点半冷不热的简单饭菜来,苏瓷打起精神用茶炉子加热了一下,分分囫囵吃了,又疲又累,上床睡觉。
这处小偏房很陈旧,帷幕都撤了大半,只有一张不大的床,现在吃了上顿还不知有没有下顿肯定不可能让人来给加床的,两人就直接睡一床了。
冷风嗖嗖的,垫子和被子都很薄,床很小,苏瓷不由自主往热源缩,最后杨延宗侧身,她蜷缩在他怀里。
暖是暖了,可翻来覆去,苏瓷小声:“我睡不着。”
“睡。”
头顶杨延宗的声音依然是这么言简意赅,他是手摸到她的后颈,在某处穴位揉按片刻,苏瓷意识有些昏暗,很快就陷入了黑甜乡。
怀里人的呼吸变得轻缓又细长,安静下来,杨延宗松开揉按的手,坐了起来。
蔽旧的窗纱索索抖动,冷寂寒夜,飞雪簌簌,孤寂的大红宫墙。
在这个很可能明日就粉身碎骨的寒夜里,杨延宗心头却迸发一股狠意,想起世子季堰,他眉目阴冷凌厉,对方最好祈祷他过不去这一关!否则——他会用事实告诉他,仅靠阴谋诡计立身是不行的!
他露出一抹极阴冷嗜血的狠笑。
……
真的是压力山大,连嘴里吃进什么东西都没滋没味,苏瓷苦中作乐吐槽:“怪不得别人不给你好饭菜,大概她们心里明白你吃啥都没差呢。”
没着没落的,十分担心下一刻就有人把他俩推出午门咔嚓砍掉了。
反倒是杨延宗,生死一线,紧绷在所难免,但这人由此至终都沉着不见慌乱,心理素质杠杠的。
杨延宗反手握住她的手,眯了眯眼,盯着蔽旧窗纱外纷飞乱舞风雪中&#303...40;某一点,却道:“事情或有转机。”
随着时间的拖延,虽无人问津,但杨延宗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征兆。
“真的吗真的吗?”
苏瓷精神一振,要知道这位可是阴谋家中的翘楚啊,她可是很笃信他的判断的,闻言登时大喜。
重压之下,这两天两人的熟悉度是突飞猛进啊,杨延宗没有再吭声,她却不介意,在屋里来回踱步的,杨延宗靠坐不动,阖目养神。
在苏瓷把屋子转了千八百个圈,差点把鞋底都磨薄了一层的时候,第二天日暮黄昏,事情终于迎来的转机。
有纷杂的脚步声沿着朱廊快步前进,“咿呀”一声半旧的朱红房门被推开!
皇帝再宣!